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诱宦-分卷阅读47


  那蟾蜍两侧果然墩着小鼎,里头插了线香,倏明倏暗地,如燎原的星火,燃了陆瞻的胸膛。他由斜襟里头掏出几张票子递去,轻挑了眉,“现在应验了。”
  银子可真是个好东西,在芷秋漫长的半生里,无不是因此而笑、哭、活。但它们又像是一座攀不完的山,她不知道山上有什么,却只能步履不歇地往上爬。
  可是此刻,她比其他任何得了银子的时刻更高兴,连瞧也来不及瞧地抽了来,垫起脚尖挂到他肩头去,“你真大方嗳,我可真是爱死你了!”
  陆瞻坚硬的胸膛前抵着两团软绵绵的云朵,令他整副冷硬的骨头都陷落到云端。他踞蹐半晌,到底抬起一只手揽在她的腰上,用了几分力将她提起,“你不数数有多少?”
  玉照下,袖薄笼纱,免了些许垫脚之苦,芷秋更加不舍放开他。索性将素净宝髻倚在他肩上,在他背后吊着几张票子晃一晃,“听声音我就知道,八成少不了。”
  软玉生香的身子贴在身上,陆瞻觉得更热了,却也舍不得放开他此刻、短暂的拥有,“你上来时,好像不大高兴,客人刁难你了?”
  她犹似一朵盛开在他肩头的二乔,迤逦笑了,“你怎么知道我不高兴?”
  “脚步声不大一样。”他的声线是一奁秋意,蕴凉、静寂。
  芷秋挪一挪脑袋,在他肩上找了个最舒适的位置,与他颈侧的皮肤,结梨云好梦,“云禾被沈大人留下了,说是要包她一月,我不放心。云禾那个性子,好的时候巴结到要死,不好了麽不管不顾地谁都得罪了去。陆大人,你帮我朝沈大人要她回来成吗?”
  言止一瞬,她放下脚尖,松开了陆瞻,“我总叫你做些得罪同僚的事情,是不是有些得寸进尺了?可云禾与我一处长大的,亲如姐妹,她是放肆了些,可到底也没做错什么。”
  西楼飞花,嫣然地点缀在芷秋的颊腮上。陆瞻垂眸凝她,似笑非笑地府下脖颈,玉点冰枝的一吻,“那这就当报答吧。等三日,要是云禾没有回来,我全须全引儿地给你送回来。”
  芷秋微红的脸是满春的颜色,她将眼眸羞赧地垂下须臾,又扬起,在背后绞着两个手,垫起绣鞋印回他唇上,匆匆相接,“陆大人总帮我,我再多‘报答’陆大人一些。”
  ▍作者有话说:
  烟雨巷唯一的真情就是姐妹们多是一条心~


第35章 风情月债 (六) [VIP]
  浓云渐闭月, 星辰始寥落,各家院宇咿咿呀呀地唱着残雾愁云的情曲,紧绷的细弦割断了香尘染惹的良夜。
  此刻陆瞻沉溺在芷秋的笑颜, 方觉得她那些老道的经验底下还有着某些生涩, 仍有千年万年的温柔积攒在她十八岁的身体里, 如月宫神女,永世不被残酷岁月磨灭。
  他笑起来, 像是找回了男人本能的控制欲,一把揽过她的腰肢, 佯作刁难,“嘶……沈从之可是当朝阁老的儿子, 我不惜得罪他,就值这点儿‘报答’?”
  芷秋将两个眼转一转,手扒在他胸膛,借着力复攀上去吻在他唇上,“这下总值了吧?”
  密密麻麻的心猿意马爬满了陆瞻残缺的骨头,自他的五脏六腑里抛下火把, 即要将他烧成灰烬。他揿下去吻她, 深深浅浅地走过她温软的唇,缓解那些不见天日的欲。
  芷秋似乎坠落在一片云海, 骨头越来越软地后仰在高矮上,不留神间腰就碰倒了一只汉白玉炉鼎,洒得满地香灰,泛起一股冷香, 细细钻入陆瞻的脑中, 使他明锐地嗅见了冷檀香里隐藏着的一线腥味儿。
  他几乎惊醒, 喘着气俯在芷秋身上, 掠过她半月一样的光洁的额,望见架子床两侧的绡帐一膨一胀地招摇着,像是挑衅,又似嘲笑。
  “怎么了?”芷秋跟着他后望上去,贴着他的鼻尖,溢满关心,“陆瞻,陆瞻。”她轻喊他,不知由哪里摸来一条绣绢,拂去他额上的浮汗。
  那两个字由她口中喊出,似乎是神灵的召唤,将他由地狱的一头又扯回人间。他将整张脸埋在她的颈边,吐出沉重的绝望,“对不起,我是残缺的。”
  酸风吹雨,喧阗了芷秋的血肉,她想哭,最终又只是淡雅地笑笑,“我也是啊。”
  轻轻地,陆瞻怀抱着她站起来,胸膛剧烈地起伏着,却只在她头顶轻飘飘地说一句,“你不是。”
  芷秋没再作答,他也不再说,关于这个“残缺”这个问题,他们都默契地尽量不去提起,默契地、不介意彼此,却鄙夷着自己。
  时静半晌,时光里带来江南的水气,芷秋将脸埋进怀里轻轻哼了一声儿,撒娇似的,“陆大人,我骨头忽然疼起来,想来是要下雨了,你有没有带伞?”
  蓦然间陆瞻将一对浓眉紧蹙,躬下身子去瞧她有些泛白的面色,“好端端的,怎么骨头发疼?”
  “老毛病了,”她逐渐苍白的脸颊绽放出幸福的笑颜,将脑袋在他胸口埋了又埋,恨不得整个身子都钻进去,“小时候被打的,从此后下雨就疼。”
  陆瞻抱起她,将她小心搁在的帐间,“我叫人去请个大夫来瞧瞧。”
  果然,窗外就下去雨来,丝雨织莺梭,浮钱点细荷①,扣紧了夜。楼下隐约有姑娘们媚迭迭地嬉笑声,迎送欢客。芷秋却不舍送他,由床上爬起来,掣住他一片衣摆,“别去,没用的,往年不知请过多少大夫也瞧不好。你坐下,我一会子就好了。”
  犹豫一瞬,陆瞻依言坐到床沿。她便曲着腿挨过去,再度落入他的胸膛里,餍足地笑,“你在这里我就好了,你不急着回去吧?”
  垂眸见她偷了蜜似的一抹笑,陆瞻亦无奈地笑起,一臂抱着她,“下雨了,阿则没带伞,大约得等一阵儿了。”
  疏星淡月,落雨有声。芷秋发白的面色逐寸回了血,几如那翠沼残花,相思入传。骨头照旧是疼的,可绞人的疼痛里又如荷碧,上浮起泉洌的甜蜜。
  照常例,桃良吩咐厨房里按旧方以独活、当归、桂心、茯苓、芎藭等熬制一味汤药,盛在冰裂葵口碗内。又另备了几样蜜饯、几样糕点一并送去。
  正捧至水晶帘内,见芷秋倚在陆瞻怀中细细碎碎地说着什么,她便鼓起腮搬来一张小几在床前,“姑娘不疼啦?还有功夫说话呢,躺着麽,作什么死呀?”
  芷秋由陆瞻怀里探出头来,拿眼嗔她,“鬼丫头,要你来多嘴?”
  主仆二人都是伶俐的,陆瞻听了笑一笑,朝桃良轻挑下巴,“你们姑娘平日里也总是这样儿娇滴滴的,疼起来就往人怀里赖?”
  “哪能呢?”桃良将芷秋递来的眼色视而不见,一碗药塞在她手里,“姑娘才不轻易喊疼呢,听见妈妈说,姑娘小时候被打成那样也没哼过一声。我七岁就跟着伺候姑娘了,除了在客人面前,就没见她背地里喊过一句。”
  陆瞻斜睨了眼,刻意板着脸,“哦,我是客人,原来在我面前哼哼唧唧的,是为着哄我的银子。”
  芷秋不气反笑,笑着,就觉着没那么疼了。仰起一张脸,倾吐药香,“可不是嘛,那陆大人是给还是不给呀?”
  腮上粉汗粘着一缕发,陆瞻轻轻拨过,面上却锁着眉,故作慨叹,“我听见你妈妈说你的局账是四两银子,留堂是七两。算一算我在你这里不过点了两回茶会,却凭白折了几千的银子,你替我算算,我是不是亏了?”
  她歪起盈盈一张笑脸,两个手拽住他一条胳膊,“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价银子?”
  “我结账的时候知道的。”
  芷秋生怕他不再来似的,将他胳膊晃一晃,若有所指,“你犯不着一回一回的结,你可以月结嘛。”
  “听说你们这里的规矩是生客不能月结。”见芷秋似要开口,他抢先去轻撇了嘴角笑,“不过我同袁四娘讲一讲,大约她能许我年结。”
  琳琅新雨骤停,淡烟残树里,星儿在芷秋眼中点亮,“什么意思?你这一年都来?”
  “一辈子”三字悬在陆瞻舌尖,险些就要破口而出,却幸他时刻记得,他给不了她一辈子,连“一夜”他也给不了她。于是只是谨慎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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