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诱宦-分卷阅读45

,密密地爬到窗外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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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①元关汉卿《仙吕·一半儿题情》
  ②半掩门:暗倡
  ▍作者有话说:
  今天也是甜甜的吧?关于陆大人两个侍妾的问题解答一下,基本不会与陆瞻出现感情纠葛,不会为芷秋造成困扰。0点10分还有更新,以后不出意外都是0点10分日更。


第34章 风情月债(五) [VIP]
  阳光泄了三千里, 铺满红尘浮生,使得某些丑陋污秽无所遁形。
  但依旧在云禾一张妆额精绣的面目上照不出半点瑕疵,只照见粲星钿、樱桃唇、旖旎衫。倘若芷秋是夜里的月, 那么她则是月下妖娆的芍药, 美得不可一世的嚣张。
  若有瑕疵, 便是眼睑下那颗苦命的朱砂痣,是一片雪肌里, 扎破了一星血。
  她在蜿蜒的院墙下碎步,正门上立着两个小厮, 四个眼恨不得贴到她胸口上半寸裸裎的肌肤上去。她不做理会,只等一小厮跑出门来, 带着北方口音,“姑娘请进,我们少爷叫姑娘到厅上稍等。”
  这厢云禾带着骊珠随小厮入园,骊珠手上提着个髹红八角大食盒,里头分是玫瑰八仙糕、万寿糕、一小翁荷花酒,另还带着一本手抄《无量寿经》。
  那孔雀蓝的裙角里摇曳风情, 踏过一池清荷, 进得一间四面风窗的轩厅。沈从之早歪在一则大拉拉的折屏前,榻几上搁着一把折扇, 身侧高案盛满了冰。
  骤见云禾,正欲端正了身子,却不知怎的,又歪下去, 不冷不热地勾着唇, “花榜榜眼光临寒舍, 真是令我蓬荜生辉啊。”
  额角上一条嫩芽疤扑朔到云禾眼前, 她心内直呼痛快,面上却克己福身,端得一百二十个惭愧,“上回猪油蒙了心,一时情急下,竟然不长眼地将大人给打了,奴家心里真是过不去,特来给大人赔罪。”
  言着朝骊珠望一眼,骊珠得令,将食盒内的吃食一一摆上榻几,伴着云禾两三巧语,“奴家是个苦命之人,身无长物,就是挣三两个皮肉钱,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。况且大人是天子脚下富贵之家的公子,奴纵然搬一座金山来大人也瞧不上。只得亲手做两个点心,另有手抄_0_jing_0_wen一本,祝大人百岁无忧,福寿绵长。”
  说毕袅袅娜娜地亲手捧上_0_jing_0_wen,封皮上的洒金粉像零零散散的星光,爬得沈从之心里直痒痒。
  便剔起眼瞧她,好似又冷又硬的肝肠,“你今儿这副样子装得倒还似纯良,若我不是晓得你是个什么货色,只怕就被你骗过去了。别说得这样好听,要不是怕牵连你那个穷酸举人,你只怕还不愿来跟我致这个歉吧?”
  一番话讲得又酸又硬,云禾纵憋了一肚子的气,亦不敢发,仍是和颜悦色难得的和软。
  宝裙退开两步,媚孜孜地蜿蜒转眼,“瞧大人说的,就不为他,我难道就不该来?一则麽,我失手打了大人,本就罪该万死该来致歉;二则麽,大人原曾想着照料我的生意,我却不识好歹,心里一千个悔过。请大人开恩,恕我有眼无珠之罪吧。”
  说来也怪,沈从之越瞧她这顺服样子,便越发地来气。腿一放便坐起来,胳膊肘撑在两个膝上,剔起晦涩的笑眼,“恕你可以,你是个女人,你打我两下,我可以不计较,但那个方文濡,断不能轻饶。”
  云禾将气性一忍再忍,软蹲着身子扶着他两个膝,仰起楚楚可怜的两个眼,泪花说来就来,“大人、好大人,您是最慈悲心肠的人了,我长这样大,就没见过像您这般既俊朗年轻、又心怀大义之人了。您大人大量,绕了他吧,况且您想,他不过一介布衣,哪值得您动关系使权势的?”
  一行说,一行用两个软手晃着他的膝,晃得他心猿意马险些失口就要应下。屋外却有什么掠过,折闪一下,令他遽然清醒过来。
  他摸了炕几上的折扇,用扇柄挑起她的下巴,“你当我是蠢的?以为说两句好话儿,掉几滴眼泪我就心软了?折腾他我用得着费什么功夫?只等着临近春闱,我递个桩子到衙门去告他个寻衅滋事,衙门里判他个收押,我看他怎么上京去?”
  云禾真混着假的眼泪淅沥沥地就夺眶下来,圃后两膝朝他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,“大人,文哥哥家境贫寒,自幼苦读,这么多年,不曾松懈过一日的。他家没有父亲,独有一个老母亲,谁都瞧不起他,同窗们都笑话他。他等了这么多年,就等着科考出头,他不像您,生来就什么都有。您就饶他这一遭吧,有什么气您冲我撒好了。”
  颤颤的哭腔令沈从之心酸上涌,脱口更叫人发寒,“那是他自个儿命不好,与我何干?你既然如此为他,我出个法子,你在这厅上,_0_tuo_0_guang了衣裳跳一支舞,我就饶了他,如何?”
  遽然,云禾瞧他半酲的眼、斜笑的唇就似个烧红的铁烙子,恨得她忍无可忍,离地而起,“好你个姓沈的王八蛋!”唬得骊珠一哆嗦,欲去拉她,却不顶事。
  她却一拂袖,站离了一丈远,挑着指头直冲沈从之,“你以为你当个官你就了不起?有两个臭钱你不得了了是吧?我入你娘的混王八!横竖姑奶奶也活腻味了,你有本事就连着老娘也一道杀了去,我要是喊一个字,我就不是你娘你爹你祖宗!”
  骤卷来风云,将厅上四五个丫鬟小厮吓得瑟瑟发抖。沈从之更气得不轻,登时拔座起来焦躁踱步,片刻后怒而生笑,“好,这才是你的真面目,什么妙舞媚姿,我看,不过是个泼妇。既然你不怕死,来人,给我端一杯毒酒来!”
  大约是一轮毒日照得人昏了头,使风尘半生里那些委屈、侮辱、疼痛、一句句淫词挑逗、一只只鬼爪贪婪手劈头盖脸地就朝云禾砸来。
  砸得头晕眼花,怒从胆边生,三两步跳到他身上去照着他的侧颈就是狠狠一口。听得他一生痛闷哑叫,厅上小厮合上去将云禾拉开。
  云禾被众人绊住手脚,仍不服输,沾着点血渍的朱唇癫狂地笑开,“我曰你娘的活王八臭汉,你算个什么东西?!不过是投了个好胎,也他娘的是个茅坑里的臭蛆!别特娘的弄什么毒酒,你有本事,拿刀来捅死我!你个窝囊废物,只怕你连杀鸡都不会!”
  众人扭脸去窥沈从之的面色,他远站在厅上,捂着脖颈,额上怒起经络,像即将要绷断的琴弦。
  “呸!”云禾豁出去似的,满泄放肆的詈词,“就你这样的,姑奶奶见得多了,不过是银样镴枪头、中看不中吃!反正我袁云禾贱命一条,你要杀我便杀,姑奶奶死了变成鬼也要喝你的血、吃你肉、拖着舌头吊在你家床头,我让你终身不举!我让你白长个把势空惆怅!我让你生儿子没屁/眼!”
  沈从之哪里听见过这等下作话?险些要把一副心肝气炸,大步一跨就去拽她,拧个猫儿似的提着她往门外去,末了仍下一句,“将那丫鬟锁起来,遣人到烟雨巷送银子去,就说我包了袁云禾一月。”
  骊珠心惊胆战,抖起一副嗓子直扑腾,“姑娘、姑娘!你们要做什么?你们这群没王法的东西,你们想做什么?!”
  一小厮浅笑,挥手令众人将她托下去,“别说在苏州,就在京里,我们爷也算得是王法。”
  这厢人散岑寂,那厢烈阳下仍飞着云禾的淫词秽语,“你要带我到哪里?你个活王八羔子,没种的东西!你放开我!你就是生个儿子也不是你的种!你一辈子当个活王八!”
  旋即两扇门吱呀一响、又吱呀合拢,将一片阳光截断在外。云禾整个身子被提起扔到一张丈宽的床,她瞪着惶惶的眼朝四周望一望,只见宽敞的卧房内各色漆黑家私,一架高屏上挂着几件男式氅衣,惊得她起一额粉汗。
  她猛地跳下床,欲往外跑。沈从之却横臂一收,轻巧地就将她拉回来,“你不是说我是个银样镴枪头吗?我眼下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本事。”
  他原以为会见云禾慌张、惊惶、淌着眼泪求饶,可都不大对。云禾翕然笑了,抽出腕子将他上下打量,“噢……原来你憋了半日打的是这个主意,这有什么的值得你费这个功夫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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