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诱宦-分卷阅读23

官,有多少好日子等着我呢。”
  她俏皮地冲他挤挤眼,“回头你来赎我的时候,可不要自己去跟妈妈说。让我来说,不然她可要敲你竹杠,我说麽,狠狠给她压价,谅她也犟不过我去。”
  “我要是考不上,做不了官呢?”
  “胡说!”云禾瞪他,娥眉倒蹙,“呸呸呸、快啐出去,你嘴里怎么就没有个吉利话呀?你考不上,那别个索性考都不要去考了。”
  方文濡讪讪一笑,垂眸将手中的票子看一眼,“也用不着这样多,无非是包个马车来回、或者笔墨纸砚费些银子。在京里,我去找个庙宇或是哪里借宿,省吃俭用些,也不过就是五十两,哪里要三百两?”
  言着,他抬起一臂,将她搂在怀中,嗅着她身上的玫瑰片香,听见她温柔的、妩然的声音,“你以为住庙子里不要银子啊?这天下,就没有不要银子的事儿。你人生地不熟的,在京城还能往哪里借宿呀?还不是随意找个没人住的野房子,四面漏风的,还有一个冬天要熬呢,怎么抗得住?”
  她枕在他肩上,褪去了往日风尘,没有造作的婉转尾音,露出清丽干净的一副嗓。像一个体贴的小妻子,碎碎叨叨地说着家常,“就是不想叫你省吃俭用,别个都锦衣玉食的,凭什么你要挨饿受冻?我想想就心口堵得慌,咱们又不是没钱。况且,你到了京城,总要同人打交道,不好不请人局子的。等考上了,那些考官呐、地方官呐、同科的学子云云,还要应酬,那些在京做官的人可是见过大世面的,不好蝎蝎螫螫拿不出手。”
  得他轻轻一笑,握紧了她单薄的肩,“还没过门呢,已经有个贤妻模样了,这倒蛮好。你把心搁到肚子里,就是不为前程,只为你,我也要拼死一搏,把你从这财狼窝里捞出去。”
  “讨厌鬼!”她直起身来搡他一把,复依回他肩头,似落叶归根,心内阗满了安全,“倒不要全为我,也该为你自己,你吃了那么多苦,大冬天的冻成那副样子,还要伏在案上做文章,若不是封侯拜相,都对不起你自个儿。”
  这样的凝露红脸、云髻纤枝,足够迷惑天下男人,却只在他方文濡眼前,真实地笑,真实地哭。
  他深感三生有幸,与她共结同心。旋即,他将两片薄唇印在她的发髻、眼皮、眉心……最终,勾起她的腿弯儿将她抱起,走向了那张躺过许多人的床。
  几张银票轻如尘屑,被风刮至榻角,如她、或是她们的纯真与贞洁,零零散散,支离破碎。投入那些肮脏得检算不清的爱与前程。残心破骨,等待明天,被阳光收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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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①宋 翁元广评二十八伎女,载于罗烨所撰《醉翁谈录》之戊集卷一“烟花品藻”。评当时名伎“吴玑”,全诗:云样轻盈雪样清,琼瑶蕴藉月精神。羞同桃李夸姿媚,独占人间第一春。
  ▍作者有话说:
  “明日”盒子会,陆大人要破财了~


第21章 迷魂销金(二一)
  难得次日行院女子们与阳光齐早。因是盒子会,为争花榜,各院老鸨皆要领着自家女儿们早起求神祝祷,只为夺个榜上有名,但凡名列前茅者,身价皆会水涨船高,故此不得不郑重。
  正值卯时五刻,太阳由西山脱岫而出,月到风来阁的几位姨娘来往着备果品、设香案。姑娘们正在各房梳妆,独袁四娘闲来无事,便宝髻翠玉,云缎锦衫,拾缀得妥妥帖帖地欹依在大门,殷勤自与行人语。
  过往皆是烟雨巷内各院的姨娘老鸨,或是缎匹料子铺、头面首饰铺,脂粉头油铺、扇面伞面铺、另有酒楼诸如此类的掌柜伙计。
  巧行来那集贤楼的老鸨子曹二姐,四十上下的年纪,约莫大过四娘四五,玲珰环佩,热热闹闹地凑了一身。骤见袁四娘,便错步挨近,“我说妹妹,大清早的站在这里迎客不成?你这把年纪了,就不要想这种好事了啊。”
  “呸!”袁四娘含笑将她一啐,拈着帕子在脸侧扇一扇,“个老不正经的东西,你倒是天天惦记着这事,才时时说得出口!”
  那曹二姐咕咕唧唧地笑一阵,放端正起来,“好了麽,不要说笑哩,我就是想着提醒你,可拜了白眉神①没有?”
  “正等着我姑娘们装扮好了拜,香案果品都齐备了。这种神佛的事,我还能不庄重些?”
  “心头有大事这才叫好,得了,我回去了,也要领着女儿们拜过,我那几个丫头不争气,我还得比你多敬几炷香才好!”
  “你那个惠君,还不是样样好,指不定今日就将我们芷秋丫头的魁首夺了去,你同我装什么样子。”
  曹二姐一笑,挥着帕子辞去,肥臀粗腰刚过门前垂杨柳,倏闻四娘喊一声,“嗳、二姐,站着!”
  原是袁四娘忽想起一事,忙拔腿临近,“我听见说,前几日你们那里新进几户客人,出手大方得很,三两姑娘的局子,硬是给了五两?是哪里来的客,竟然这样阔绰?”
  二姐留着个心眼儿,生怕被抢了客去,忙打马虎眼,“是哪个草他老娘的造的谣?!连你们这里的陈大人祝老爷这样的大官都没有这样大方的,可是没有的事!”
  “你又同我装蒜。”四娘乜她一眼,抱起双臂,“我袁四娘麽在这里做多少年的生意,从没有抢过谁的客,我又不抢你的,你怕个什么?你只管说来,好叫我心头有个底,下回我这里遇到了麽,也好‘开方子’呀。”
  忌她手上千姿百媚,要真抢起客来,哪里是她对手?二姐只好招来,“好好好,我只同你一个人说,你多的麽不要去讲。”
  二姐挨近,抑低了声,“是京里派来的,织造局的一群阉户,姑娘们不懂,可我们还有不懂的呀?我稍一探底就探出来了,都是些年轻后生,人麽长得倒是一表人才,也是切切实实的大方。你想,他们留着银子做什么呢?又没个儿子,点个茶会,一结局账,三两的丫头五两,下脚钱也给得多,把姨娘丫鬟不知乐成什么样子了。不过就是和尚头上盘鞭子——空饶了一圈,你说可乐不可乐?”
  真真羡煞四娘,吊眉转眼地乜她,“你麽就是运气好,什么好事情都叫你撞上了。得了,我心头有数了,你回吧,我进去了。”
  辞后,袁四娘踅入门来,绕至左首廊下,转入一间正厅。此厅专用作供奉神明,年节内下祭祀、吃饭所用。只见正案一尊白眉赤眼跨马持刀的神像,形容庄严肃穆,能震鬼神,便是行院所供的白眉神。
  未几,众人齐聚厅上,由四娘领首,伏跪香案宝鼎,插以银釭,请来教坊真君,柳巷土地,脂粉仙娘,云云诸神,白眉为尊。
  四娘丰唇微翕,念念有词,“信妇袁四娘,因生计所迫,养女为倡,今拜献诸位神君,宽恕四娘罪责,另祈如意吉祥——愿我二女芷秋花榜再夺魁,招尽财郎;愿我三女云禾探花至榜眼,广纳银君;愿我四女雏鸾得摘探花郎,集有钱孤老;愿我五女露霜夜夜结鸳鸯;原我六女朝暮汇拢天下富商;再愿我大女阿阮儿,夫妻和睦,白头到老。”
  才住了口,只听云禾跪在后头窃笑一声,“妈,婉情呢?你不管婉情啦?”
  “对对对、瞧我这记性!”因四娘应承过婉情赎身之事,未入倡门,面上便不叫她来拜扣白眉神。可四娘却悔得直锤腿,复又合拢了手,“愿我这婉情点大蜡烛后,坐客连桩。”
  这厢拜完,捉裙起来,朝众女挥舞绣绢,“你们再祝祷,端正些,别嘻嘻哈哈的。”
  众女合掌闭眼,芷秋遥想一圈,早没了什么念想,空空如也的脑子里只冒出陆瞻无望的笑,便只求他平安康健,遗忘那些痛之又痛的烦恼。
  云禾自不必说,只愿方文濡平平安安,金榜题名。唯有雏鸾,傻乎乎地想了又想,才心内默念许她诸多姊妹,永生相伴,祝祷完,心中又钻出韩舸之名,也愿他仕途通达,前程似锦。
  剩余诸人,各有妄念,说出来,只怕天也要笑,暂且不表。
  拜过神佛,用罢早饭,无事可忙。诸芳款步而至四娘房内,与其瀹茗说笑,以作打发光阴,却唯独婉情各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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