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诱宦-分卷阅读81

随意套了衣裳就往楼下去。
  果然见好一堆人,众姊妹穿红挽绿地围在廊下,盯着七八个织造局的小火者怀抱各色匣子缎子履舄往来,只往四娘屋里卸东西。
  芷秋正与四娘阿阮儿报平安,“一路上都好,常熟县也不比咱们这里小,也是个繁华之乡。走前,陆大人想着妈同姊妹们,特意叫我挑了些吃的用的给妈同姊妹们带回来,一会子屋里妈给分一分。”
  四娘笑得前仰后合,“劳陆大人惦记着,你替妈谢过,只是他人呢?”
  “他还有事情,送我到巷口就先到织造局去了。妈,云禾呢?这么热闹,她是最不肯清净的一个人,怎么没下来?”
  “她……”
  往后还未出口,即被云禾截了去,“姐,在楼上就听见好热闹,你可算回来了。”
  芷秋去拉她,踅往四娘房中。见她面色略淡,病恹恹里透着一缕精神,有些不放心,“你可是病了?怎么瞧着脸白白的?”
  “染了点风寒,不妨事,现就要好了。”别的,云禾因怕芷秋担心,不大提受伤之事。四娘因怕姊妹间不和睦,亦哑然不提。
  却不想,众人闲说一阵、分了东西后,芷秋回房稍歇,翠娘便来说予她前后因果。登时将芷秋唬得不轻,听见说外伤已好得差不离了,还是气得不轻,解了斗篷就往云禾屋里去。
  当即掣着云禾左瞧右瞧,见她无碍,琐眉责怪起来,“你还想瞒我?这里是藏的住话的地方?你只告诉我,她做什么打你?!”
  云禾便将沈从之那节说来,芷秋听后直冷笑,“我们这位千金小姐倒是心气不小呢,专会个巴高望上,我瞧她真是猪油蒙了心,竟然屡屡起这种歪主意。哼,上回我就不跟她计较,她倒愈发得意起来了,还敢起狠心杀人!”
  到底一处长大,芷秋向来当云禾雏鸾等是亲妹子,火一拔起来,便捺不住,拽了云禾直奔婉情房中。见婉情正穿着珍珠白的掩襟长衫、钗亸髻斜地歪在榻上悠闲看书,太太小姐似的闲雅,没事儿人似的松散。
  激得芷秋气更不打一处来,顺手抽了墙案上头斜插的一枝红梅,趁着梅瓶里的水照着她裙上泼去,“把云禾弄在床上病好些日,你倒是清闲。原来我先前劝你劝错了,真是悔得我肠子青,若早晓得你是如此黑心的人,就是妈求我百遍我也不来管你的死活!你往后要死要活也与我不相干,眼下,你只给云禾道个歉,大家还是相安,若不然,谁也别安生!”
  给婉情冰得一个激灵,猛地跳起来,“我何曾要你管过我死活了?你当初劝我,也未必真心,还不是你们淫/妇老鸨子一窝黑心肠,怕我死了,你们的银子打了水漂,因此才来劝我的,现在我面前充什么好人?我明白着告诉你们,我活一日,就恨你们一日,夜里黄土上苍地祝祷着你们死!”
  云禾自是个火炮性子,纵然病中,也使出了七分里将她推倒在榻上,挽了袖口骑在她身上抽她嘴巴,“我打烂你这张臭嘴!”
  因途中婉情抓了云禾的头发,芷秋亦跟着上来帮忙,两个人按着将她好一顿打,众姊妹听见动静,纷纷赶来帮忙,因都恨婉情,并没有一人去告诉袁四娘,闷不做声地合力将她揍了一顿,将平日里口舌上吃的亏一窝蜂地倒回与婉情。
  如是,恚怨凭添,愤懑愈进,仇恨日积月累,转眼即到年关。
  年前三日,因各家忙着备年节戏酒,各方拜访应酬,虽堂子里客稀,出局的却多。芷秋不必忙,眼看着姊妹们花红柳绿地来往,也记挂着陆瞻官场上更少不得应酬,便特意叫人请来了惠君坐坐。
  不为别的,但为嘱咐,“咱们姐妹这么多年,我是晓得你的,应酬局子自然没别的不是。却要求你多上点子心,好歹拦着些,别叫他席上吃多了酒。”
  时值未时,惠君正收到陆瞻的局票,千应万搭地辞出去,“你放心,你们陆大人最是个谦谦君子,虽不要我代酒,我也只管把你的话拿去叮嘱他,他自然会少吃的。”
  转到浅园,席还未开,将话传与陆瞻,陆瞻特意掏了银票道谢,又叫来个丫鬟,“这个时辰,想必姑娘还未用晚饭,一会儿又得劳姑娘苦坐半晌,还请先随丫鬟到厅上吃些饭食。”
  惠君去时,眼见九曲桥上急急奔来一火者,口里直喊:“督公,圣旨到了,就在门外,请快摆香案接旨吧!”唬得她连连吐舌,心道平生还是头回离圣帝天君如此之近,却不敢以贱身亵渎,忙叫丫鬟领路快快避去。
  于是二十来个官员素服赶去正厅,设了香案果品,熏香谨拜。
  派来的随堂太监乃陆瞻旧部,身后跟着二十几名护卫,急步而来,庄严请出玉轴,宣读于堂中,“奉天承运,皇帝制曰:上为天君,下为父母,朕于百官之君父,百官乃万民之父母,因此新岁,慰地方文武之辛,哺民之劳,兹特赐年节腊赐,于户部领取,钦哉。”
  众人叩首以拜,那随堂的王太监忙将陆瞻搀起来,“干爹,皇上有手谕,特叫奴婢带了来,另赐黄金一百两,叫贺干爹大婚之喜。老祖宗也传话,说干爹头先传回去的药方子甚是好用,老祖宗觉得轻快多了,叫干爹娶了媳妇儿,过两年述职回京带回去叫老祖宗瞧瞧。另有沈阁老、龚老、六部几位大人都备了礼送来,现在大约在路上呢吧。”
  将陆瞻虚搀回官帽椅上后,另请出一管轴来,撑开一瞧,正是天子手书:鸳鸯于飞,毕之罗之。君子万年,福禄宜之。鸳鸯在梁,戢其左翼。君子万年,宜其遐福。乘马在厩,摧之秣之。君子万年,福禄艾之。乘马在厩,秣之摧之,君子万年,福禄绥之①。
  另乐呵呵捧来一个锦盒,揭开瞧来,是一个红珊瑚阴阳合和环佩,组起来是个圆,拆开便是两个月牙,“这是皇后娘娘叫银作局赶着做的,叫干爹同新娘子一人一块儿。”
  陆瞻接过,双手敬天叩谢了皇恩。便叫人收拾出住处给来传旨的一干人,那太监连连应承,领着人又至各衙门传旨去了。
  剩余众然皆不想皇上亲书贺一位宦官与倡伎之喜,皇后还赐下贺礼,可见陆瞻之重,能重于整个司礼监,便忙不迭地围来贺喜,比往常更添了十二分的殷勤。
  且说黄昏散席,陆瞻吩咐套了车,带了一并送来的喜服礼冠夜袭月到风来阁,引得人众人争相挤来芷秋房里瞧看。
  一件大红遍地金绣通袖袍,所绣牡丹争艳,另一件大衫,衣襟绣如意纹,霞帔金线绣云纹。当属点翠翟冠最耀眼,金圈压底,上攒各样珍珠四百二十颗。
  众女咋舌称奇,可把芷秋高兴坏了,忙落到对榻去问陆瞻:“你的衣裳呢?”
  袁四娘见二人说话,忙将众人哄出去,自己却不走,喜滋滋搦到椅上,“陆姑爷的衣裳自然是放在宅子里,回头好穿了来迎你啊,真是个傻丫头。敢问姑爷,这脱籍的事情可办妥了?”
  芷秋亦将两个笑弯的眼眨巴着瞧他,他呷一口茶搁下,“办妥了,教坊司不敢耽误,现已经上了良籍,落户在我家。”说话间,由榻上拿出来个髹红木盒,掏出红珊瑚环佩,分一个坠在掌下,“这个喜不喜欢?”
  红馥馥对着灯烛,阮泽通透,顶级的料子。芷秋且嗔且怨,笑得不知怎么好,“做什么又花钱?你叫宫里徇私,给咱们打这些冠子头面的,本钱不说,就是疏通笼络也不知花了多少,又弄这劳什子做什么?”言着伸出手去。
  “这是皇后赠的贺礼。”
  猝然将芷秋唬得胳膊肘一拐,由榻上滑摔下来,那厢四娘亦软了骨头由椅上滑到地上。“母女”二人哆哆嗦嗦地就势跪下磕头,四娘四方叩首,忙呼:“天恩浩荡、天恩浩荡!我等贱妇百年造化,万年修行,今日得圣母娘娘施恩赐福,只教我等草芥不敢受尊……”
  陆瞻笑如细风清月,压着腰提芷秋的胳膊,“跪着做什么?这里又没外人。”
  “不敢不敢!”芷秋忙犟出胳膊去,死活不起来,“天家赏赐,不敢放肆。你快、快放到盒子里头去,我不敢接,我怕摔碎囖。”
  无法,陆瞻只将自己那个折到怀中,将另一块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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