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诱宦-分卷阅读38

中的豆腐卷重又夹起,笑得轻巧,“自然了,你是榜眼,天下男人都难抵你的美。说起来,上回同我争斗那个,是不是你新做的客人?怎么每回问你你都支支吾吾的?”
  云禾转了个眼,不屑地撇着嘴,“什么客人呀,就是打了回茶会,算不得客人。”
  “他是做什么的?听口音,像是京里的人。”
  “就是做买卖的嘛,”云禾恐他担忧得罪权贵,无法静心读书,便随口扯个慌,“从京里来贩缎匹买卖的,就有几个臭钱,不过是个酒囊饭袋子。嗳,别说他了,我有东西拿给你。”
  言着便起身旋入帘内,未几捧出个包袱皮摊在案上,里头是两件貂毛延边儿的氅衣,填了鹅绒里子,浮光锦的皮,颜色雅致又稳重,“这是我让裁缝洪师傅才赶着做出来的,比着妈的花样子。你明日走时带回去给你娘,又端庄又大方,叫她入了冬穿。”
  方文濡搁下碗筷,将衣裳稍微提起,“这样好的料子……何苦费这个心?你自己留着穿。”
  “我这样年轻,哪穿得了这种花样子?”云禾曼步至他身后,软软地趴在他宽阔的背脊上晃一晃,“就当我这个未来媳妇提前孝顺婆母,你带回去,全了我的孝心好不好?”
  如瀑青丝满泄在方文濡胸前,淡淡的玫瑰香绞着三千情长,勒紧着他的心。他已经习惯了她的倔强,不再推拒,反手将她兜转在腿上,揿下她半副柔软肌骨,酽酽望着她笑弯了的眼,“你总是这样好,没有一个男人比我知道你有多好。”
  搁着两寸,云禾清晰地感觉到他灼热的气息,这是同任何一个男人都没有的心悸,快要沉溺坠落的心跳使她攀紧了他的脖子,“你也好,没有人比你更好了。”
  酸涩蔓延了方文濡的整副血脉,长久以往。他的嗓音里带着抓不住的失落,“胡说,我连一支寻常的银簪也买不起给你,连一个台也替你摆不起,连你最穷的客人都比不上。”
  晨曦透窗而来,照着案上的浮光锦,将那些繁脞的枝叶照得熠熠生辉。里头闪烁着三言换百银,一笑值千金的浮华日子,每一天、每一刻。
  可在这一刻,云禾全然将它们忘记了,将那些醉酒笙歌,舞曲飞觞的一切留在了昨夜,未染风尘的脸充满了天真与赤城。攥紧了方文濡一片莺色的掩襟,“你才是胡说,他们怎么跟你比呢?他们不过是花钱买个痛快,你是不一样的……”
  渐渐地,她浮起来,在他膝上,将整个自己蜷在他的怀内,笑颜带着轻盈的心酸,“我记得头年你与同窗到我们这里来应酬,碰巧在廊外瞧见丘员外吃多酒打我,你冲进来同人打架,被那丘员外的小厮打得鼻青脸肿的还不肯服输,叫人踹得心窝子痛了大半月。那时候就和前些时候一样,你躺在床上还叫着喊着我的名字,生怕我还被人欺负了去,一声一声的,险些将我的魂也叫了去。”
  她仰起脸去看他静玉洇凉的脸,泪水就由眼角滑到了耳根子,“你向来是个谦谦君子,为了我不知同人打了多少次,常常叫人打得伤筋挫骨的,那些人如何配同你比呢?”
  金粉尘齑阗满了整间绣阁,粉幔缥缈,水晶浮光,天彻头彻尾地亮起来。冰裂纹梅瓶里插着一株夏色海棠,半红半白地交缠。而属于他们的白天吹起香风,开出舜华。
  方文濡稍有粗糙的手擦去她的眼泪,将她紧抱在怀中,紧得似要勒入骨血,“不值什么,我暂且没有钱给你,只好将命给你。”
  骤然见,云禾转哀为喜,破涕而笑,软拳捶着他的背脊,“又瞎说,我要你的命做什么?我只要你好好考个功名回来,我往后踏踏实实地给你做小妾。”
  他握着她的手臂将她推开半尺,十分笃定地盯着她,“做夫人,做什么小妾?你袁云禾什么时候这样没出息起来了?”
  “我也想给你做夫人,”云禾揪着他两个依旧,失落地喁囔,“可你娶乐籍女子是要受罚的。想想还是罢了,我既舍不得你被革职,也舍不得你挨板子。做什么都是一样的,只要我们俩在一处。”
  芳屏上的绣女半酲春眼,望着这一男一女的相拥。她软如鹅绒的脯子贴在方文濡坚硬的胸膛,是满池翠水,嵌在了广阔青山。
  渐渐就有些闷热,他的大手抚着她背脊上的秀发,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鬓边,“我不怕挨打,等我考完,我就三书六礼,按媒妁之言将你明媒正娶,我要你坦坦荡荡的走出这月到风来阁。”
  云禾歪在他的肩头,指端绞着他的粗布发带,一圈绕一圈地将自己困住,“要是真娶了我,并不是挨了打就完事的,往后你还怎么见人呐?你有这份心我就知足了,什么正妻不正妻的,我才不在乎,只要以后你的大老婆欺负我,你站在我这头就好了。”
  说话间就觉着硌着个什么,令她咕咕唧唧地笑歪了脸,眼盯着他脖颈上起伏的经络,将手松开他的肩。
  却被他蓦然抓住,吻在她的耳鬓,“就想抱着你,什么都不做。”
  瞧,他怎么同别的男人一样呢?那些男人对着她像垂涎三尺的狗,在锦缎玲玉的装点下向她伸出狰狞的獠牙,早晚要在那张绣床上撕碎她。
  这是云禾的十七岁,亦是烟雨巷每个女人即将要到来的、或是过去了的十七岁。
  而芷秋的十八岁醒在了陆瞻的肩上,她迷蒙地睁开眼,即对上陆瞻半笑的唇,唬得她忙自视自身。倒不是惧什么衣衫不整贞洁有失,不过是担心妆残颜尽,蓬头垢面地叫他瞧了笑话去。
  幸而乌髻半干,素颜清丽,水红小衫已被体温捂得半干,只有几缕蓬发活泼地昭示着落魄里的快乐。
  她扯了道袍,伸出指节摩挲着陆瞻身上的衣裳,攒眉轻语,“湿漉漉地贴在身上一夜了,这怎么行?随我一道回去,叫我妈找间空屋子洗个澡换身衣裳吧。”
  陆瞻转一转肩,始觉通体舒畅,含笑剔来一眼,“花魁娘子如此相邀,是多少男人想都不敢想的,那陆某只好盛情难却了。”
  怔忪的片刻里,芷秋只觉分明有些什么在默默起了变化,如那一场雨,好像暗湿的一切被晨中的阳光拦截在了昨天。她挽着臂间的披帛,眼儿飞嗔,“想得美,说的是找间空屋子,你想哪里去了?”
  “我说的也是空屋子,”他吊着眉戏谑的睇她,可恶可恨,“芷秋姑娘想哪里去了?”
  将芷秋堵在那里笑不是气不是,反臊了个大红脸,“你这人,坏起来简直不是个人!”
  词罄之际,盯着霞腮两片、丹唇一点撩开车帘。那黎阿则早跳下了车伸出臂搀她,却不等她伸出手去,已被陆瞻揽着腰将她提了下去。
  未及正午,烟雨巷作息颠倒,尚是百里街市空寂,万余家园清凄,喂有铺子七八,疏林蝉噪。金乌暂且东悬,银杏伸出院墙,浓阴密匝匝地摇曳在两扇泼绿的大门上。
  芷秋轻扣院门三五声,就听急步遄飞,门躁躁地拉开,露出袁四娘满面怒色,拈帕的手一把将她拉入槛内,“我说你这死丫头!平日里我直夸你懂事,你却坍我的台!这一夜到哪里去了?问小桃良几个,她们支支吾吾地不肯说,我只当你是被那祝斗真锁住了,急得我一夜没睡,只想着要到哪里去报官,我连上京告御状我都想了!”
  “妈、妈,不要急呀,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?”芷秋忙把她绣着朵红冠玉珠的胸口顺一顺,朝后睇去一眼,“昨夜不是下雨了麽,我同陆大人在马车里躲雨呢,实在是困了,就在车里头眯了一觉。桃良几个麽恐我是做恩客,才不敢同妈讲。”
  眼一搦,四娘瞧见玉壶冰心的陆瞻,犹记盒子会时芷秋捧回的那一堆金启玉簪,忙将面色一转迎上去,“陆大人,真是稀客稀客,快进来快进来!在门口站着做什么?真是叫陆大人见笑了,我麽是担心我们秋丫头被那不着四六的人拐了去,嗨,当娘的就操这点子心。既是同陆大人一道我就放心了,大人到我屋里吃盅茶去。”
  “妈,”一行步入廊庑底下,芷秋忙将她止住,“妈,先找个空屋子备好水,陆大人淋了一夜的雨,身上还半干不干的,叫他换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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