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诱宦-分卷阅读17

凤,快,我们回房去梳妆。”
  待两条丽影迤然而去后,芷秋的笑眼蓦然挂上一缕愁色,巧言嗟叹,“韩相公,谢谢你呢,这两年来,总记着我们雏鸾,还肯时时照顾她的生意。你年纪也不小了,这次回来,家中可给你议亲了?”
  那韩舸自做雏鸾以来,当她二人姊妹一般,无有不言的,“议是议了,就是还没定下,写信去了杭州与嘉兴,只等今年年节祖父父亲回来再定。”
  云禾摇着扇,似有别意地笑,“你们世代诗书世家,想必娶夫人也是要去那知书识礼的女子,这倒也蛮好……”
  相继一场缄默,韩舸只是哑笑,并未接话。
  见状,芷秋轻笑起着宽慰,“韩相公,你别多心,我们也晓得你的难处,没什么别的意思。不过是缘来一场,便聚在一处,缘散麽,也不强求。雏鸾虽是呆傻一些,但有我们姐妹在这里一日,便有她乐呵呵的一天,倘若以后我们妈妈去了,我走到哪里,就把她带到哪里,倒不是非要你替她虑些什么,始说到底,一锤子买卖的事儿,不会牵三挂四的,你且安心。”
  二人原是想替雏鸾寻条出路,到底不知这韩舸心意如何,便只好作罢,任其告辞携雏鸾而去。
  鹃声四起,日渐西仄,车辙如命运,轮回不停。韩舸原是套车而来,便邀雏鸾同乘,她的车便让予几个丫鬟姨娘。
  车帘外是长长一条河道,雏鸾掀帘望去,一色柳烟三十里。驶过这里,踅入人潮熙攘一条街市,再转驰道,入了东柳巷。
  清净深巷内,飞檐交错,院墙比邻,满住非富即贵之人。韩舸一张雅隽面庞含笑睇住她转回来的脸,合扇一搭一搭地慢拍掌心,“还记得吗?去年中秋前日,我在家里摆席,你来过的。我还没去常熟县时,你常来的,记得吗?”
  他微挑着眉,仿佛期待雏鸾的回应。谁知她只是瘪着小脸,将头缓缓一摇,“我不记得了。”
  这雏鸾原来胎中带病,自幼便记性不好,因此袁四娘先前所在夫家的主母奶奶捉了这把柄,污其偷奸生此残种,那夫家老爷为了自个儿名声,任其母女二人被驱逐出家门。
  袁四娘原就是家伎女子,因此便沦落风尘。不料雏鸾长到如今,心智却同十二三岁无异,请了大夫来瞧,只说娘胎所带,无治之法。
  韩舸怜其残躯,又爱其天真,故而总来照顾生意。眼下见其可爱一张粉面皱作一团,更觉可爱、可叹,“不记得就算了,我由常熟给你带了好东西,到家了拿给你,你一定喜欢。”
  骤然,雏鸾弯着眼笑倒在他肩头,“好呀,可我今日嗓子不好,唱不了曲。”
  细细辨来,那娇嫩嫩的嗓音果然带着些沙哑,韩舸蓦然思及昨夜床帏之中浮汗霪霪的旖旎画面,哪还舍得叫她唱,便搂着一副香肩揉一揉,“不妨事,不用唱,我哄你两个姐姐的,今日家中原没有客,我叫你的局,是想叫你在我家里补个觉,省得你屋子隔壁那女人又哭得你睡不着。嗳,那女子是誰?”
  “婉情麽?”雏鸾探起两个眼,盯着他下颌逐渐硬朗的弧线,伸出几个指端去抚上头一层极淡的青,只觉扎手,“是我妈新买回来的,好像原来是哪里的官家小姐。我妈答应她暂不点大蜡烛,等她未婚夫家来赎她回去成亲。韩相公,你读书多,你说说,她那夫家会来吗?”
  韩舸捉住她的手,将她兜倒在怀内,下睨着她纯粹的眼,“难说,不关你的事,你不要理她。”
  他俯低半身去亲她的唇,髻上两条锦带垂在她面上,瘙得她咕咕唧唧地笑起来。
  他亦笑,用自个儿的鼻尖蹭她玲珑的鼻头,“笑什么?说了多少遭了,不要叫我韩相公,叫我名字。”
  哪知雏鸾鼓起圆圆的眼,直言不讳,“你叫什么名字来着,我好像忘了。”
  悠缓细碎的颠簸中,韩舸将她稳稳托在腿上,似悲似叹地笑,“你这记性,我单名一个舸字,可给我记住了,死死记着!”言着,他一个指端轻轻拨一下她的鼻尖,“怎么你姐姐们的名字你倒从不忘的?”
  雏鸾端坐起来,眉梢盛着整个人间的愉悦,“那自然了,她们是我的姐姐呀,我日日都同她们在一起的,连这个都要忘,我还活不活了?”
  渐渐,一丝酸楚填满韩舸的心,正欲说些什么,马车倏然停驻,他只得将卡在喉见吐不出的什么咽回腹内,抢下跳下去搀她下车。
  春阳无边,罩着一处角门,掩着园林风姿,清流名门。雏鸾随之绕转,本分地垂着下巴颏,直到穿过一垂花门内,望见几间抱厦,方抬起脸来随他踅入。
  高堂阔宇内三五案椅,另有宝榻锦绣,设书案、乃至一墙的多宝阁,上头陈列各色玉瓷银器,一鎏金宝鸭,袅袅淡香。室中原有三两丫鬟,随他二人进来,便悄然退出。
  韩舸引她绕转一台屏后头,入了卧房,回眸见她谨慎郑重的脸,便豁然一笑,“别怕,这是我的卧房,你原先也在这里睡过几回。”
  他展臂将她拉至床沿坐下,再拔去她髻侧两支珍珠攒玉兰的花钿搁于枕畔,“你先睡,睡醒了在我这里吃过晚饭,我再送你回去。”
  旋即,雏鸾毫不忸怩地解了衣带,褪去银红外衫,单罩着珍珠粉软缎肚兜,爬到床上去端坐着,直勾勾地望着他,似乎在等待什么。
  绮窗外投进来细细密密的光,落了满室金齑。在她无声无怨的等待中,韩舸拔座起身,踅至一高柜前,拿来一个包袱皮摊开在锦被之上,“我还有公文要看,叫它陪你睡,我就在外头书案上,睡醒了你叫我。小凤同姨娘们在门房上吃点心用茶等你,没事的,你放心睡吧。”
  雏鸾静静窥着他,总觉这一霎,他与昨日不同,与那些往来的客人们都有不同,温柔得叫她陌生,却又有种熟悉的安全感。
  她蹙额一瞬,没有去看包袱皮里的玩意儿,“你不跟我亲热吗?”
  实则他很想,可他不忍瞧她困倦的眉眼,因此只在她腮边轻轻一吻,“你自己乖乖睡,醒了叫我,我家厨房里做的点心最好吃,一会儿醒了叫他们送来。”
  ▍作者有话说:
  嗑CP吗盆友~


第16章 迷魂销金(十六)
  如锦如金的春色里,檐下一只春燕唧唧地似在嘲笑这惊世骇俗的趣事,恐怕再没有哪个男人叫倡,不为应酬狎昵,只为叫她补个觉。可这是韩舸仅能为雏鸾所做的、一点点毫不可贵的温情。
  先前在月到风来阁,芷秋云禾二人言语中的暗示他自然听懂了,她们是想叫他娶妻后,赎回雏鸾做妾。
  可他清流世家,哪能容乐户之女?况且她不能生育,于这人间来说,她毫无用处,只是点缀苍白的一片风景。
  他寥落一笑,将包袱皮里的那只缝得惟妙惟肖的波斯猫塞入她怀中,“你瞧,像不像你?我在常熟随县丞到村内_0_fang_0_min时瞧见一妇人做的,一眼就觉得像你。”
  雏鸾垂眸望向怀中,裸裎的双臂抱紧了软绵绵的猫,扬起一个笑脸。顷刻后,那张笑脸化为粉霞,带着疑虑望他的眼睛,“韩相公,你以前也对我这样好吗?”
  饧暖思晴絮,飘飘渺渺的一切世俗浮在这方床帐之外,仅仅隔了他们一步之遥。韩舸始终记得,她是怎样像一只灵巧活泼的猫撞到他怀里来的,将一位十七岁的少年撞得情窦初开。此后,他不惜重金点了她的大蜡烛,洞房花烛夜,得意春风殿。
  这一切他都不能告诉任何人,一位青年才俊可以流连烟花,但心坠烟花,是流言不能容,世俗不可忍的忌讳。
  他只得将雏鸾圈在怀内,轻轻地抚着她滑嫩嫩的背脊,“我对你,一点也不好。”
  他们中间卡这一只猫,犹如横陈着命运宽广的大河,他在河岸花色潋滟的上端,而雏鸾只永远在河岸满目疮痍的另一端,他很抱歉,他救不了她。
  雏鸾同样满怀愧疚,将他后背的衣裳揪在掌心,“韩相公,对不起,我记性不好,你许久不找我,我就想不起你了。”
  久久之后,他将她兜倒在枕上,牵开青灰锦被将她罩住,又将猫放在她劲侧,“那这回可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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