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丫鬟(上)-分卷阅读11


  “墙上那几幅花鸟是你画的?”他瞪著那些画笔颜料问。
  她点头。
  他觑她一眼。“用这些颜料画的?”
  她再点头。
  “书就该摆在书架上,搁在箱笼里,根本不会看。”他说。
  她没答话。
  他站起来。“这幅画画得不俗,就赠我吧!”说著竟然伸手摘下墙上一幅画,就走出门。
  织心追到屋外。
  “怎么,舍不得?”他嗤笑。
  她摇头。“贝勒爷要这画做什么?这幅画画得并不好,工笔不细,使用的颜料也很粗劣——”
  “画贵神韵。”他说:“只要神清气爽、活活泼泼,就是好画。”
  “可是——”
  “好吧!我就用色料换你这幅画。”他看著她问:“说吧!想要什么颜料就尽管开口,我买给你。”
  织心呆住,半天说不出话。
  “该不会所有的颜料,你都想要吧?”他揶揄。
  她瞪著他,就是没办法出声。
  她不回答,雍竣也没等她的话,转身就走。
  织心愣在原地,瞪著他的背影……
  直到他已走远,她还是不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意思。

  第五章

  夜间用过晚膳,她到雍竣的屋里侍候时,看见桌上放著一只名贵的木盒。
  “过来,打开木盒瞧瞧。”他坐在桌边,似笑非笑对她说。
  织心走过去,迟疑半刻才打开木盒。
  铅白、朱丹、苏芳、辰砂、紫土、滕黄、胭脂、岩绿青……当然还有最要紧的黑墨。木盒里应有尽有,全都备齐了。
  织心怔怔瞪著木盒里昂贵的颜料,颤手拂过那些美丽颜色,木盒旁还有几枝彩笔以及单色笔,作画该想到的,全都有了。
  “喜欢吗?”他问她。
  她说不出话,抬眼激动看他,有口不能言。
  “这是送你的。”他说。
  织心眼眶泛出泪光,她压抑著,看起来却又哭又笑。
  “哭什么?不喜欢这颜料盒?”他逗她。
  她急忙摇头。“不是,”伸手抹干两眼后,她说:“是贝勒爷待奴婢太好了,奴婢记得,只有离家当年爹爹送了一盒颜料给奴婢,之后就从来……从来没有人送过东西给奴婢。”
  他站起来,走到她身边。“我没送你,是你赠了我一幅画。”
  “那幅画不值钱。”
  “值不值钱,要收画的人来定。”合上盖子,他拿起木盒交到她手里,低柔对她道:“想要什么就开口跟我要。记著,我是你的主子,要是我不能给,世上便没人能疼你。”
  这话酸进了织心的胸口,让她的泪流得更多。
  捧著木盒,她看他,不知道怎么感激他,木讷于言,涩于行,千言万语往自己的肚里吞,只有殷切眼眸说明她心怀道不尽的感恩。
  他低笑,眸色了然。“我有私心,想见你的绣图,所以才赠你颜料。”
  她认真听他,这话,记心上了。
  “好了,把木盒收回屋去,就快点回来为我更衣备汤。”他说。
  回过神,她用力点头。“是。”
  临出屋前,她回头看了自己的主子一眼。
  “还不快去?”他冲著她笑。“我等著你。”
  回眸一笑,她才跨出门外。
  瞪著房门,雍竣笑容收起。
  那回眸一笑真纯至美,让他永远难忘。
  
  自从得到颜料盒后,织心就把封存在箱笼里的书从箱内取出,还把收起的笔墨纸砚也一并取出,放在画笔与颜料盒旁。
  她又开始看书作画,还日夜绣一只银链香袋,绣面一对玉狮栩栩如生,绣工极精极美,一见便知是给男子的用品。
  “织心,都几更天了,你屋里的灯怎么还亮著?”绿荷声音才到,人已经跨进来。
  织心反应不及,手上绣的香袋已经被绿荷瞧见。
  “给谁的?”绿荷一把夺过去端详,大惊小怪。“是男人的吗?”
  织心慌忙抢回来。“绿荷姐,这么晚了,你还不睡吗?”
  “该问你才是!”绿荷笑得诡异。“我起来上茅房,见你屋里灯还亮,没想见你绣著这个玩意儿!”
  她抬头见一架子的书、还有桌上的笔墨纸砚及画笔颜料。“款,这谁给的?真漂亮!”她走过去好奇地摸那只木盒。
  织心没搭腔。
  “你绣那香袋,是给贝勒爷的吗?”绿荷又问。
  迟疑一会儿,织心点头。
  绿荷掩嘴笑。“怎么忽然想给贝勒爷绣香袋了?贝勒爷喜欢这玩意儿吗?”
  “不管贝勒爷喜不喜欢,这是心意。”她坐下,继续绣那对狮。
  “心意?”绿荷故意掐著嗓子,凑近问织心:“好特别的心意!应该不是心血来潮,而是其来有自吧?”
  织心没理她。
  绿荷笑问:“这会儿,贝勒爷不挑你的刺儿了?”
  织心还是没回她话,她专注绣著香袋。
  绿荷忽然收起笑脸。“不过,你可千万不能认真呀!”她说。
  突然冒出这话,织心停手,抬头看她。
  “贝勒爷如果待你好,你就当是爷心血来潮,别太在意。”绿荷说。
  织心怔了会儿,然后低头,兀自刺绣。“绿荷姐,你想说什么?”
  “是你说的,奴才便是奴才,主子有主子的打算,奴才再多心也是妄想。”绿荷提醒她。
  织心手上没停。
  “织心,你在听我说话吗?”
  “不必担心,”她抬头看绿荷,眼眸清澈纯净。“我记得自己的身分,不会忘记。”
  绿荷没话说。
  “回去睡吧,绿荷姐,已经很晚了。”
  绿荷只好说:“你也睡吧,别折腾太晚了,明日还要干活呢!”
  织心点头。
  绿荷去后,织心放下香袋。
  她明白绿荷的意思,但是她没想太多,因为不想,所以她绣香袋的动机单纯无染。
  为他绣香袋,只为回报他馈赠颜料的恩情,织心是这么告诉自己的。
  
  绣好香袋那天,她熬了一夜,清早到贝勒爷屋里看到他已经下床穿衣,她有些意外。
  “来得正好,帮我收拾箱笼,午时过后就要动身。”他吩咐。
  “动身?”织心不明所以,仍走上前为他整衣。
  “我要出门。”他仅简略道。
  听见“出门”二字,她低眉问:“您这趟出门,要出去几日?”
  “少则个把月,多则年余。”
  年余?
  她抬眼看他,忽而有些恍神。
  “怎么了?”见她出神,他低笑。
  “您又要出门,福晋知道吗?”她只能这么问。
  他敛下眼。“我还没告诉额娘。”
  “您的伤才刚好,又要出门,福晋必定不肯。”她为他整好衣襟,然后弯腰为他顺好衣摆。
  “我一定得走。”他说,挥著袖子。
  直起腰,织心看他片刻。
  抬头发现她若有所思的目光,他发噱。“干嘛这么看我?”
  她回眸,走开去整理睡了一夜的紊乱床褥。“贝勒爷一走,屋子又空了。”
  他目光跟著她的身影。“不好吗?你的活儿也空了,不必再干那么多活儿侍候我!”
  “侍候贝勒爷是奴婢该做的。”她低声说。
  “我会回来,到时候你还有很多活儿得干!”他嗤笑。
  不一会儿她已整好床铺,转过身来,脸上没有笑容。“贝勒爷,您此行还是为经商吗?”
  他看她一眼后答:“对。”
  “诗云:‘商人重利轻别离。’是否便是这个意思?”她问他。
  他一愣,抬头看她。
  织心正看著他,认真等著他的回答。
  雍竣阴柔低笑。“怎么?看来,你似乎依依不舍?”
  她垂眼。“今早奴婢正好绣成一只香袋,是给贝勒爷的。”她自怀中取出香袋,双手奉上。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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