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咸鱼小丧尸-分卷阅读81

很久没吃东西了吧?”
  他盯着油彩木偶的眼睛,跟他商量:“我每天晚上喂你,你帮我一个忙可以吗?”
  油彩木偶看向他,很假的眼珠在月光下渗出一层凄白的光。
  宁宿指着那扇大铁门,“你能不能试试,能不能打开那扇门?”
  油彩木偶人僵硬地看向那扇铁门,那是离开的地方。
  宁宿再次跟他保证,“只是要你试试,我今晚不会离开的,明晚还找你玩。”
  油彩木偶人从秋千上跳下来,走向那扇铁门。
  宁宿紧跟过去,“你先试试自己能不能从门缝出去,再试能不能给别人开门。”
  油彩木偶人回头看了他一眼,侧身从门缝向外踏了一步,踏出去这一步,他看到那双桃花眼好像亮了一点,变得更漂亮。
  那人把他拉进来,“试试能不能打开门?”
  油彩木偶人被他拉着胳膊,静默地站了一会儿。
  惨白的月光铺展而下,在石板地上映下一大一小两个很近的影子。
  男孩的手很白,油彩木偶人的胳膊很脏,是一种脏污油彩渗入木质肌理中,难以抹掉的脏。
  “哈……呀……”
  宁宿把他抱起来,油彩木偶人就可以够到门把手了。
  木质手握上去,一点点用力。
  “吱——”
  密密麻麻的蛊虫爬上了铁门。
  有一个人背对着月光,影子伸到了他们脚下。
  宁宿放下油彩木偶人,转身冲身后之人打招呼:“蛊婆大大,你也来赏月啊。”
  小蛊婆换下刚进副本时那身脏衣服,一身不显脏的黑色披风盖住全身。
  头发却依然又脏又油,厚重地垂在脸颊两边,半遮住他的脸。
  在惨白月光下,有一种从暗黑童话中走出的女巫既视感。
  黑色蛊虫爬上了宁宿的脚。
  “宁宿,我再问你一遍,你愿不愿意来五楼。”沙哑的声音从粗粝的嗓字里磨出。
  他之所以用“再”这个字,是基于上次他和师天姝同时让宁宿坐到身边,宁宿本质上选了师天姝。
  “如果五楼要和六楼作对的话,我不愿意。”宁宿说。
  蛊虫已经爬上了他的小腿。
  “连你也喜欢她。”蛊婆低哑地说,他微微抬了抬头,“我以为你是不一样的。”
  宁宿“唔”了一声,“我确实是有点不一样。”
  一阵沉默。
  蛊婆说:“我之前也这么以为。”
  他跟师天姝出现在的所有副本里,所有玩家首先都是看师天姝,选师天姝,追随师天姝,然后才是他。
  只有男孩不一样。
  以年少最不愿意示人的卑污形象出现时,他没想到会有一个男孩,会在师天姝在场的时候,主动坐到他身边。
  忍受着他身上的恶臭跟他说话。
  他不是假装的不介意,如果是假装,他不可能吃饭吃得那么香。
  他主动跟他打招呼,甚至主动拉住他的胳膊跟他一起去洗手间。
  只是后来,师天姝主动跟他说话后,他就变了。
  蛊婆问:“那天你为什么拉我去洗手间?”
  宁宿抿了抿唇,他想到小学时,班里一起去厕所的,都是玩的很好的。
  尤其是男同学间,两个女孩一起去厕所很常见,要是两个男孩一起,一定是把对方当成很好的朋友了。
  宁宿说:“当时师社长和祝双双都去右边那个洗手间了,我看你要去洗手间,怕你也去那个,我看不出你的性别,她们在那里,你不能去。”
  花园里寂静无声。
  蛊婆静静站在那里,身形孤寂,那一个“呵”笑出来时,天然带着自嘲和好笑。
  所以,是为师天姝和那个叫祝双双的女孩。
  看不出他的性别,他有没有想过,如果他是一个女孩,被拉进男洗手间有什么不合适吗。
  即便那时还没明确分出男女洗手间。
  密密麻麻的蛊虫像乌黑的潮水一样,漫过他的下半身,继续向上移动时触碰到油彩木偶人,停住了。
  原本是宁宿抱着油彩木偶人,在蛊虫爬上来时,油彩木偶人反而搂住了宁宿的脑袋,没有要下来的意思。
  蛊婆静静地看着宁宿,脸颊的肌肉似乎颤了颤。
  如果油彩木偶人出事,她也会出事。
  只是一晚上而已。
  “那你就别要你的腿了!”
  蛊虫兴奋地一头钻进宁宿的腿
  ——这是在蛊婆看来。
  慢慢地,他就发现了不对劲。
  不是蛊虫在向他腿里钻吸食他的血肉,而是蛊虫一个个在醉醺醺地蹭他的腿。
  花园里沉默得可怕。
  宁宿走到蛊婆身边,把油彩木偶人放到他怀里,“那个,我确实有点不一样,晚安。”
  说完就飞快溜了。
  跑得贼快,一路蛊虫四散。
  月光下,蛊婆僵硬地站在原地,他怀里的油彩木偶人也一样僵硬。
  507房间再度恢复成原来的样子。
  两间黑漆漆的房子隔着一扇门,油彩木偶人和小蛊婆各在一边的床上坐着。
  说要回去的宁宿,在儿童房间窗口看了一眼,又来到小蛊婆房间看了一眼。
  “你在看什么?来看我笑话?”
  小蛊婆没抬头,“我的鬼朋友被你蛊惑,我的蛊虫被你蛊惑,你很得意?”
  既然被发现了,宁宿也就不躲了,“我在看,明明是两个十分孤单的人,为什么还要分在两间房里。”
  宁宿敲了敲窗,“蛊婆大大,麻烦给我开下窗。”
  小蛊婆在床上坐了很久,宁宿面前的那扇窗户才被蛊虫打开。
  男孩熟练地翻窗进来,“我想了想,还是要来跟你道歉。”
  “那天我拉你进左边的洗手间,是因为我更偏向你是男孩。”
  他说:“我以后还可以拉你一起去洗手间。”
  蛊婆的房间很少开灯。
  或许这对他养蛊有好处,或许是有其他原因。
  惨白的月光撒进来,照亮效果有限,灰暗中看不清彼此的五官。
  宁宿穿了一条奶油黄的裤子,成了房间里最亮的颜色。
  蛊婆余光定在他的裤脚上,嘲讽开口:“男孩?你觉得能学蛊,叫做蛊婆的人,是男的?”
  在一些偏远有蛊术存在的村落,确实有蛊术传女不传男的说法,蛊婆这个叫法的兴起也有这个原因。
  他以为男孩回答不上这个问题,没想到他说:“啊我知道了,你小时候是女孩,青春期时变成男孩了是吗?”
  蛊婆浑身一僵,猛地抬头看向他,肿泡眼里浸满疯狂,眼球激烈地颤抖。
 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。
  他凶狠地盯着他,以为他会在宁宿眼里看到异样的眼神。
  他习以为常,从年少时一直活在其中,鄙夷、害怕、厌恶的眼神。
  小蛊婆是有名字的。
  只不过,他自己不愿再提起,基地知道的人也不敢随便提,都叫他蛊婆。
  他从不提,是因为他的名字非常女性化。
  他叫苗姝。
  和师天姝同一个“姝”字,游戏基地人人都知师天姝,却极少人知道苗姝。
  他有一个这么女性化的名字,是因为他小时候,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以为他是女孩。
  他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村落里,他是家里的第四个女孩。
  在那个女孩完全无法跟男孩相比的村落里,女孩唯一的优先权,在于跟着蛊婆学蛊。
  他就被父母送给蛊婆了,因为家里养不起那么多孩子。
  他跟着蛊婆学蛊,承担所有家务。
  那个老蛊婆沉默寡言,除了教他和命令他的时候,从不说话,最多有一次,她一周都没开口。
  后来他慢慢就明白了为什么。
  在那个封建迷信的村落里,看不起病的人会找蛊婆,但大多时候,村民都对蛊婆避而远之,背后各种冷漠的议论和污蔑。
  谁家原本健康的人忽然死了,肯定是因为蛊婆。
  今年大旱,村里收成很差,肯定是因为蛊婆。
  谁家男人和外面的女人野合被抓住了,男人哭着说经过蛊婆家门,不知道怎么就鬼迷心窍了,妻子就信了,哭着带人来在门外骂一整天。
  那个村子似乎需要这样一个人,来宣泄不满,当成所有卑劣行为的借口。
  他在村子里自然受到了同样的待遇。
  去镇上上小学时,在学习知识的学校,这种状况非但没有好转,还更加可怕。
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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