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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鹧鸪-分卷阅读60

,养精蓄锐。
  然而下一刻,她也不知踩到了什么,脚下一滑,仰面就摔了下去。绥绥骨碌碌滚下土坡,直到撞在一棵树上。她啊啊地一路大叫,惊得树上两只鸟儿都飞了起来……吓到了鸟不要紧,要命的是那只狼见她不见踪影,也腾地站起来,急不可待冲出了灌木丛。
  它嗅着地面寻来,一直到两尺外的地方才停下,改做慢慢地向她走来,两只眼睛泛着寒冷的光,她甚至能听见它咻咻的鼻音,涎水滴滴答答地淋在草叶子上。
  绥绥吓得都要哭了,什么策略都没有了,连滚带爬地起来,抬手扒着那棵撞她的树拼尽全力一跳。
  那只狼竟看出她的意图,立即直直扑过来。不过短短一瞬,绥绥抓住树枝,再一跃,总算落在了树枝上。树枝砸得颤动起来,漱漱洒下叶子上的雨水,像下了雨一样。那只狼血口大张极力咬过来,扑了个空,只吃了一嘴的雨水。
  绥绥方才滚下来的时候丢掉了一只鞋子,狼口中的热气就掠过她的足尖。
  若不是她腰腹有力跳得快,早被它咬去了。
  绥绥后怕得发抖,蜷在树上捂住脚,忍不住大哭起来。
  她哭了一会儿,那狼就在底下徘徊着,等她再回神,却见那只灰狼不知何时走掉了,一面走,一面在地上舔着什么。
  绥绥才松了口气,心脏忽然又被扼紧。
  那方向,是他们藏身的山洞。
  一定是她身上的血腥引来了那只狼。她一路来,沾了一路的气味,那只狼见吃不到她,沿着那气息去寻别人了……好狡猾!
  果然和李重骏一样。
  可李重骏现在还昏着呢。要是被这只狡猾的狼发现了,可要兄弟相残了。想到此处,绥绥心急如焚,可她现在又饿又怕又累,真要是上去和狼搏斗,可真是以命相搏了。
  就为了李重骏?
  她才不干呢!
  可是过了一会儿,绥绥又抽噎着爬下了树干。
  她想起自己拿走了李重骏的刀。他就算清醒过来,身子那么虚弱,没有武器,也只有死路一条。更惨的话,还会被狼吃掉,绥绥想到了一副血肉模糊的尸体,就算李重骏十恶不赦,她也不能看他被吃成这样子呀。
  她悄声跳下树来,蹑手蹑脚跟了上去。
  鞋子也找不到了,只好忍受着脚下尖利的碎石,蹒跚而行。走了一段路,那只狼还是发现了她,嗖地一转身,喉咙里呼噜呼噜地低叫着,拉开架势盯着她。
  狼最记仇的,方才败下阵来,这时看她气喘吁吁,神色涣散,立即眼冒凶光,似乎打定了主意要报仇。
  绥绥抹了把眼泪,决定和它拼了。
  她没见过人打狼,却听说过,狼是“铜头铁骨豆腐腰”。她从地上捡起一枝掉落下来的长长树枝,两手握紧,啪地一声对着石头猛砸,从中折断,剩下了削尖的一半。
  这一下太使劲儿了,她自己也被震得跌到了地上。那只狼见状,立即张牙舞爪飞扑过来,绥绥挺腰滚开,让那狼扑了个空,她手中正抓着木棍似的树枝,见此时机,用全力扔过去,正打在那狼的腰上,却并未刺穿皮肉。
  那狼吃痛,昂头嗷呜咆哮着抖了抖身子,卯足了劲儿回身又是一扑。它张开嘴,温热的浓重的腥气扑面而来,远远的天边,东方已经升起了淡青的薄雾,绥绥看见那尖利的犬齿,骨头就好像已经被它咬碎了,浑身都剧痛起来。
  她抽出腰间的小刀,蜷起身子保护自己的腹部,用尽最后一力气对着那狼的绿眼睛插去。她闭紧了双眼,厉声尖叫给自己壮胆,然而她的声音很快就被狼凄惨的哀鸣盖了过去。
  绥绥吓得又睁开了眼睛。
  只听咕咚一声巨响,那狼就摔在了她面前,灰白的脖子上居然插着一支利箭。绥绥大惊,本能的反应竟是翻身滚爬过去,攥着那只箭拼命插得更深些,灰狼剧烈抽搐起来,汩汩鲜血从嘴边淌出来,最终没了动静。
  她气喘吁吁,亦瘫软在地上。
  这是谁的箭?难道是高骋他们吗?
  绥绥脑中一片空白,一心想拔出这根可以防身的箭,可她实在筋疲力尽,拔了两下,眼前一黑,人也倒在了狼的尸首上。
  她知道有人带走了她。
  他们翻了翻她的眼皮,又去探她的脉搏。不会是高骋,李重骏手下的人不会对她这样粗暴。
  李重骏,绥绥都要恨死他了。
  都是他,又害她差点死掉。

第七十一章 入宫
  绥绥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。
  眼前是虚笼笼的昏黄,帐子垂下来,华丽的织锦罗,钩绣着迷离金线。
  她眨了眨眼,心里一坠,一骨碌爬了起来,浑身都酸疼。低头瞧,自己已经换了干净的襦裙,正躺在一张玉床上,冰冷得像是块墓碑。周围疏落落地几样檀木家具,都很大,线条细致,但并不着重于繁丽,反倒有种冷清矜贵的气势。
  有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己回到了东宫。
  但她很快发现,这世上还有比回去东宫更糟糕的事。她支着身子看向四周,听见竹帘外女人的低语,
  “快去启禀陛下……”
  陛下?陛下不是待在皇宫里吗。
  绥绥头疼得很,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,这地方很可能就是皇宫。
  完了完了,绥绥想,这下可完了,她居然被皇帝的人抓到了!李重骏说是皇帝给她下毒,现在她又把太子捅成那样,皇帝更要治她死罪了!
  对了,李重骏怎么样了呢。
  就在这时,帘外的人吩咐完了,轻手轻脚地打帘走了进来。绥绥见她果然穿了件淡绿的宫袍,可袍子外竟又披了件粗麻的小衫。
  宫里有人死了。
  绥绥打了个激灵,连声追问:“这里可是皇宫吗?是、是有人薨了吗!”
  宫娥看了她一眼,叹了口气。手里捧着只茶盏,放到绥绥榻前的梅花案上,一语不发地退了出去。
  绥绥嗓子冒烟,却一点儿也没有去喝茶的意思。她像是被当胸打了一拳,心中一阵钝痛,愣愣倒回了榻上,侧身蜷在那里。
  一定是李重骏死了。
  一定是太子死了,才会让皇宫都跟着披麻戴孝,他受了那么重的伤,一定是他死了。
  这个混账!
  她为他受了那么多罪,他却死了。
  绥绥喃喃地骂他,眼泪却不由自主流了出来,在鼻梁旁聚成了一个亮晶晶的小水洼。渐渐地,那个小水洼被填满,淌下来流了满面。
  她捂住了嘴巴,终于泣不成声。
  哭过了一次,她却突然不害怕了。
  皇帝想要杀她,那就来吧!就算翠翘没在黄泉路上等着她,她的阿娘也一定等着她。绥绥凑到梅花案前,把那碗茶喝了个干净。过了一会儿,又有披麻衣的宫娥来送吃食,她又把这顿断头饭吃得饱饱的,随时等着送命。
  然而她足足好吃好喝了三四天,才有宫人把她带了出来。
  在那深广得可以骑马的殿室,她第一次见到了皇帝。
  离得太远了,其实她也没有看清他的脸,只是有个黄门说那是陛下,绥绥便跪了下来,垂着头不说话。黄门用尖哑的声音呵斥她:“大胆!见了陛下,还不行大礼。”
  皇帝却说:“罢了,抬起头来罢。”
  绥绥咬紧了牙,还是一动不动。
  “为何不抬起头来,害怕见朕?”
  很奇怪,皇帝的声音沉静,并不让人害怕。
  殿内黄昏斜斜,袅袅的瑞脑香里有清苦的气息。绥绥余光瞥见他玄青银纹的袍角。她听说的那个皇帝逼死至亲,残杀子嗣,是个不折不扣的暴君。可她抬头,看到的却是个雍容雅致的男人,斜倚座榻,宽大的袍袖随意搭在扶手上,静静晒着一角斜阳。
  “陛下是万民之主,小女自然畏惧。而且,小女是罪人。”绥绥磕了个头,挺起腰来,“请陛下赐小女的死。”
  一语未了,那檀木屏风后面一阵响动,冲出个人来,绥绥定睛一看,竟然是李重骏!
  他他他……他还活着!
  绥绥狂喜过后,陷入了更大的茫然,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跪到了她前面。也许是因为他的伤,他下跪得不太自然,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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