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红妆(h)-分卷阅读72

脆弱。

他的嗓音有些发抖,但很坚定地对她说:“走吧。”

“我们回家。”红妆拉着他的手,轻声说:“季郎,我们回家了。”

“回家?”季寒初扭头,看着熟悉的姑苏季氏,看了一会儿,沉沉叹息,“好,回家了。”

这里不是他的家了,但他还有别的家。

尘世里最不缺的就是离别,但幸好,还有人带他回家。

他的眼里有一瞬间的惆怅,转瞬即逝,很快归于平静。

一行人渐行渐远。

季家的门口,铜像石狮巍然而立,青砖碧瓦,高楼亭台,终于在身后慢慢消失。

离别合该是无声无息的,在如此清晨,没有撕心裂肺,也没有狂风骤雨,他们在温暖的微光里离去,不需要道别也不需要说再会,因为大家都知道,他们不会再相会。

也许在很久之后,会有人在良夜漫漫中将曾经的烟雨江南想起,想起在春风沉醉的夜晚里,那一段遥远的往事。

但那也是很久之后了。

*

一行人回到客栈时,日头已盛了。

红妆和季寒初一天一夜不眠不休,都有些倦怠,便想着稍作休息再来打算。季寒初陪着红妆,谢离忧的骨灰放在桌上,他打算把他带回南疆安葬。

红妆大抵是真的累了,怕他郁结于心,本想支撑着陪他说说话,可她身子差,没过多久就迷迷糊糊地睡过去。季寒初在床头静_0_jing_0_zuo了片刻,然后起身出了门。

他走到隔间房门,轻轻叩了叩。

门打开,红袖看见门外的他,怔了怔。

季寒初开门见山:“红袖姑姑,我有一事相求。”

红袖说着“进来说”,侧身让他进门。季寒初迈步进去,迎面见到季靖晟正坐在桌边,拿着自己的危倚细细察看,听到声音抬头,见是他,又低下头不以为意地继续察看。

红袖走过来,同他一道坐下,看了季靖晟一眼,同他说道:“正巧我也想找你,我刚刚看过了,你二叔的伤势不轻,好在都是皮外伤,以你的医术想必不成问题。只是这条玄铁链……”

她欲言又止,半晌,才低声道:“你可知有什么解开的法子?”

季寒初确实不知,老实地摇摇头。

红袖皱眉,陷入沉思。她本不必去管季靖晟如何的,但无论怎么样,他为她报了仇,再怎么说,她也不能丢下他不管。况且她其实也心知肚明,姑苏季氏又何止是季寒初一个人回不去了。

季靖晟那一刀下去,季家也再容不下他。

红袖叹了口气,说出心中想了许久的决定:“我会带他会七星谷,想办法让天璇师叔看看,他爱好奇门遁甲,或许有办法能解开这条铁链。”

季寒初点点头,他心中怅然,红袖这么说,他便这么应了。反正他原本的打算,也是想请求她允许他带着季靖晟一同回南疆的。

红袖问道:“你来找我,除了这个,还有何事?”

季寒初疲乏地紧,也顾不上迂回,单刀直入道:“我想请红袖姑姑帮忙,将体内的雄蛊移植到我身上。”

红袖一愣。

静默良久,她才说:“你可知道雄蛊植于体内,是怎样的后果?”

雄蛊不同于雌蛊,对被植入者身子不会有过多影响,只是雄蛊喜好阴凉,需要长年活在湿冷环境中。之前因红袖本就是死人身,种植雄蛊不会有过多困扰,但季寒初不同,他是活生生的人,倘若真成了雄蛊的肉身寄居,从此以后怕是连出门都要撑把伞,不能见日头了。

大男人出门撑伞,已够得上无稽之谈,何况还有其他……双蛊困住两人的自由,不能分隔太远,一蛊若是湮灭,另一个也会随之身死,蛊虫死了,寄居肉体自然也会跟着消亡。

“我知道。”季寒初看着红袖的脸,眼神坚定,“我愿意与红妆同生共死。”

红袖还想再说什么,嘴唇翕合,却被季寒初抬手示意停止。

这个英俊深情的年轻人站起身,在她面前慎重地弯腰行礼,喉结攒动,语气认真:“红袖姑姑,此仇已了,今后的人生皆是您自己的,而红妆以后的路,由我来陪她一起走。”

这就是他的今日所求,各人有各路,他不能确定以后如何,唯一知道的便是无论红妆选择走哪条路,他都会和她一起,直至覆亡。

红袖神情稍稍冷静下来,眉宇间多了丝了然,她不再阻止,轻轻点了点头,算是应允。

“等回了南疆,我会亲自去同天枢师叔言明,请他帮忙。”

季寒初:“多谢。”

“不必言谢。红妆本就是我师妹,她在我心中,同我女儿无二。”红袖看着面前的青年,微微一笑:“你倒是和你三叔很不一样。难怪她为了你,也不愿意做摇光了。”

闻言,室内一瞬骤静。

季寒初心下复杂,抿了抿唇,“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,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。”

红袖笑着摇头:“并非指责,只是感慨,当年他若同你一般坚定,或许……”

或许什么,她却没再说了。

如若,可世上哪里来的那么多如若。

世人多被外界诸事所累,未必是所爱之人不够重要,只是相比起来,有人活于桎梏中,终其一生也难以摆脱罢了。

世上薄情郎多,便显得季寒初弥足珍贵。

红袖神色中有股凄凉,她苦笑,说道:“当年我也是撑着身子从南疆出来,和红妆这个傻丫头一样,等不及伤好,便快马加鞭回到了江南,只想着找到他,一腔委屈能得以安慰。谁知道等我到了季家门口,刚好看到他同你叔母的婚仪。”

“然后呢?”季寒初问道。

红袖淡淡道:“没然后了,我便走了。事到如今再想,都是造化弄人。”

*

吱呀一响,门关,季寒初的脚步声渐行渐远。

红袖万般疲惫地闭上眼。

她是真的有些累了,可惜她连“睡觉”这个事情都已做不到。

倒是可以强迫自己闭眼,但梦中总有故人到访,久而久之她也不太愿意去睡了。

半生的牵挂了结,竟有些看不清前路如何,清清冷冷,凄凄楚楚,走到最后还是她一个人。

良久的沉寂。

未几,突然有一只手轻轻地抚上了她的额角。红袖蓦地睁开眼,迷茫地望着眼前的季靖晟。

他不知何时已不再去看他的宝贝危倚,坐到她的身边,有点呆滞又有点迟疑地看着她。

世人笑他痴痴傻傻,可他懂的其实不少,从大家只言片语中他就能大致猜出一些事情,心中的酸胀感越发膨胀,他不知道怎么去处理“心疼”这种情绪,只会傻呆呆地看着她。

“他们欺负你。”季靖晟讷讷地说。

他比红袖高太多,坐在她面前几乎遮盖了大半视线。红袖退后些,蹲下,抬眼看他,轻声说:“季靖晟,那些都过去了。”

季靖晟低头,抬手想摸她的头发,在她发顶寸余停了下来。

太过珍贵的东西,连触碰都小心翼翼。

他说:“他们欺负你。”

顿了顿,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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