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红妆(h)-分卷阅读43

光明,在父亲心里,他只是个无能残废。

戚烬重新给季之远包上伤口,“小姐想嫁给他。”

季之远一愣,难以置信:“她疯了?!”

季寒初叛族那一刻,所有人都知道他和红妆是一伙的,就算没有证据指明殷芳川的死与他有关,但他包庇在先出逃在后,怎么都脱不了干系。

殷青湮是觉得殷家死的人还不够多吗?她是爱季寒初爱到昏了头,还是在她心里所有的人命加一起都比不上一个季寒初?

戚烬替他解答:“小姐不知道这些事,她以为所有事情都是红妆做的,三公子并不知情。”

殷青湮不知道殷家派了杀手又被季寒初拦截,也不知道季寒初为了红妆叛了氏族,只知道红妆口口声声要杀殷芳川,而殷芳川也确实死于她手。

至于季寒初和红妆的暧昧举动,肯定是被迷惑了,是中了蛊。

她打从心里不愿意相信自己的三表哥会是妖女的帮凶。

季之远骂道:“蠢货!”

抬头看了看戚烬,皱眉道:“你难道不会告诉她真相吗?”

戚烬平静道:“真相是什么?真相就是殷二爷和殷大夫人确实都是红妆杀的,三公子根本没有动手。她死了,他们的仇就干净了。”

季之远冷冷道:“你什么时候这么帮着他了?”

戚烬取出一枚钥匙,展示在季之远面前,“这是小姐想要的真相,她想要的,我都会给她。”

季之远抬起头,与他对视:“你什么意思?”

戚烬也看着他,把钥匙递到他面前,说:“二公子,只有你能帮小姐了。你帮她,我就帮你。”

戚烬很喜欢殷青湮,喜欢到能忘了自己的地步,殷青湮要她的三表哥是无辜的,那他就是无辜的,她想嫁给季寒初,那他也会想尽办法要季寒初娶了她。

可是谢离忧和季靖晟掌家,这件事几乎没有实现的可能。

季之远瞧着那枚钥匙,怎么也想不透世上为什么还会有这种傻子。他其实知道,戚烬之所以投靠他只是因为他是殷青湮的表哥,他利用这层关系,把第四门和第五门全都收拢麾下,但他不认为戚烬对自己有什么真心。

哦对,是没有,他的真心开始是因为殷青湮,现在还是因为殷青湮。

季之远往后靠了些,他喜欢这种银货两讫的交易,利益永远比感情坚固,但他还是要问:“你就没想过,我爹回来了,看到你把我放了,到时候我们两个都活不了。”

戚烬早就想到过这个,他握着钥匙,说:“你有办法的,只要能出去,你肯定有办法。”

季之远勾了勾唇角,他确实有办法。

他抬手,招戚烬上前,问他:“鹰弩在哪里?”

戚烬:“放在第四门的兵器库。”

季之远冷笑,“鹰弩的暗格里有一颗佛珠,你去把它找出来。”

戚烬点点头,“然后呢?”

然后?

季之远垂下眼帘,似笑非笑:“然后你找个机会,把里面的东西让谢离忧吃了。”

戚烬下意识说不行,他和谢离忧虽然不亲近,但也认识多年,要他害他性命,他做不出来。

季之远:“你不这么做,现在就可以转身离开。”

戚烬沉默半晌。

季之远安静等着。

半晌后,他开口:“还有呢?”

季之远摸了摸自己毫无感觉的右手,讽刺地笑,“小湮儿不是喜欢季寒初吗,那就把季寒初送她吧。”

戚烬眼眸不可见地沉了沉,抿紧唇。

季之远松了手,从他手里拿过钥匙,插到锁孔里,轻轻一转,铁链打开了。

“有些事情,能忘记的就不要想起来了。”季之远丢了链条,发出沉闷的响动,“毕竟也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,你说是吧。”

戚烬:“季门主那里……”

季之远:“一个疯子,有什么好担心的。”

链条磨蹭在地上,日光下,尘埃飞扬,季之远的眼神就在这片尘埃里变得越来越冷,越来越狠。

“当年他不是也很喜欢那个女人吗,为了护她周全,连命都不想要了。可最后呢?一碗药下去,让他忘记不还是照样忘了。脑子里只有木雕的疯子,恐怕这么多年了,连她怎么会失踪都还没想起来吧。这次也一样,既然要忘,那就大家一起忘好了。”

季之远笑起来,没有什么温度:“反正,他也只不过是一个疯子而已。”




旧故里

这世上有没有一个人告诉过你,他把自己的一生都交给你,就算自己死了,也绝不允许任何人伤你半分。

……

这个地方太宁静了。

红妆从昏睡中醒来,恍惚觉得自己好像还躺在药室的冰玉棺里。

那个时候和现在一样安静,她分不清日升日落,四季轮转,时间是停滞的。

师姐和师父告诉她一切都已经过去了,她需要做的就是等待,等时间过去,等自己重新“活过来”。

天枢把她带回七星谷,放到了冰玉棺材里。红妆全身都碎掉了,心口和腹部还被破开了两个大洞。接近一年的时间里,她一直动弹不得,天枢把她当成最脆弱的木偶娃娃,一点一点小心地帮她把骨头接上。

从冰玉棺里出来的那天,红妆问红袖:“我是不是已经死了?”

她太清楚自己的伤势,绝对不可能活,她既然还能醒来,那这副躯体说不定已经不是“活人”。

红袖摸摸她的长发,轻轻摇了摇头。

她知道红妆的事情,知道她喜欢上了季家的三公子,也知道她被季二一箭穿心。情这种东西害人不浅,她自己也怦然心动过,明白那是什么感觉。

天枢问的时候,红袖替红妆作出了选择,她觉得她肯定还有悔,季三没有负过她,她一定会回去江南。

所以。

“是双生蛊。”红妆说。

她抬起头来,看着季寒初,姿态有些随意,向他解释:“雌雄两虫相伴相生,我体内的是雌虫,它来帮我护着心脉。”

季寒初坐在床边案头,听她说着关于蛊虫的事情,面上没有什么波澜,但细看之下,发现眼中并不平静。

双生蛊他也有所耳闻,传闻能生死人肉白骨,与活死人蛊一样,只是……

他问:“雄虫呢?”

双生蛊比之活死人蛊,虽然能使人复生后与常人无异,但它也更加脆弱,困扰繁多,倘若雄虫死亡,雌虫的蛊体也会随之湮灭。

当年天枢将摇光的雄虫冰封在冰河之下,保了她的性命,却也使得她再不能出南疆。

可红妆在这里,她的雄虫就不可能在冰河下。

红妆抿抿唇,脸色不太好看。

季寒初问得一针见血。

她闷闷地说:“在师姐的身上。”

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命和自由系在另一个人身上,除非她够爱你。

天枢也曾想过把冰河下的雄虫种到自己体内,可摇光不愿意。她讲自己活了太久,实在无趣,不想再折腾。

红袖却不同,她太知道红妆的心,她在江南还有一段情,不能就这样困死在七星谷。

季寒初看到她脸上浓重的悲伤,心头仿佛钝刀割肉。这感觉很陌生,但来势汹汹,他活了这些年,好像第一次感受到。

他很同情红妆的遭遇,但这和他乐意被绑架是两回事,“红妆姑娘。”

红妆抬起眼。

不知怎么,季寒初突然有些不忍心,他敛了眉,不太敢去看她的眼睛,转过头轻声说:“我有未婚妻了,是我表妹青湮,你……”何必勉强。

后面那句话,是怎么都“你”不出来了。

出乎意料,红妆很淡定,她随意地嗯一声,坐起来抓着他的衣袖,把他拉到床头。

她起身跪在床上,手指捻了他下巴,呼吸温热扑面而来,季寒初被迫俯下身子,四目相对,能看见她明亮的双目,映着他的影子。

“我知道了。”红妆从喉头发出话音,缠绵而低沉,彼此的呼吸太近,葱白的手指摩挲在季寒初的下巴上,再靠近一点,嘴唇就能贴上去。

“你走吧。”

季寒初愣了一下,显然没料到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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