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恶鬼-分卷阅读29
看着他一刻不待地要走出这间屋,许卿终于忍不住了,在他打开房门的前一秒,大力掀开被子,‘腾’地一声从床上坐起来。
他冷冷地盯着那人背影,负气道:“老东西……你是不行了还是怎样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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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十五章(下)
隐约间,彦堂之的背似乎僵了一下。
或者,只是许卿在心底,希望他僵了那一下。
“彦悦。”他听到彦堂之一贯漠然的声线,眨眼之间,已然又深沉的无懈可击。
“这是你父亲给给你取得名字,”彦堂之转过身,神态上未有一丝松动,他在维持他作为叔叔的得体。
“是喜悦的悦,”他将字意拆解给许卿,“他希望你能一生顺遂,平安喜悦。”
许卿苍白着脸,很缓地错开了眼。
他们都清楚,彦则之的希望,在很早以前就已经落了空。
他的儿子,在未出世的时候,就被人从峰顶上推下来,往后的几千个日夜都困在地狱里,卑微挣扎。
他听到彦堂之问他,“你想姓彦吗?”
“不想。”他回答的很快,几乎不用思考的样子。
他笑得很坦荡,然后告诉彦堂之:“我已经做了许卿,我做不回彦悦了。”
他想,他知道彦堂之在顾忌些什么了。
“——睡觉吧,明天有人送你回去。”
“——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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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夜无眠。
醒着挨到天亮,下了楼,彦堂之不在。
彦家的老管家寸步不离地跟着许卿,眼瞅着许卿把一碗药喝剩个底,拧紧的眉头才松散开。
药激得许卿撇嘴,灌下些甜汤,他疑惑地看了管家一眼。
管家诺诺道:“先生让我以后跟着您……照顾您……”
没睡觉,许董一时没反应过来,他‘哦’了一声,迟钝地问:“你是老宅的人吗?”
管家紧忙点头:“我是照顾大少的。”
许卿醒过闷来,也一点头,说:“去开车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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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住的那栋高层,有个很好听的名字,叫悦云端。
相传这块地压在彦氏手里有些年头,策划也是早就做好的,为楼盘命名的是谁,已无处考证了。
管家很能干,饭也做的不错,许卿让他住到楼下客房,给了他一张银行卡。
管家说他姓周,彦则之习惯叫他周伯,算上今年,他到彦家整四十年了。
许卿捧着一碗蟹粉馄饨,舀漂在汤上的青菜苗吃,不以为意地问:“你只管照顾彦则之,那彦堂之呢,他在彦家喝西北风长大的?”
“二少小时候,身边伺候的都是夫人的亲信……”固然也是知晓些情由的人,可许卿当着他面不叫彦则之一句父亲,周伯听了,心里还是为之一紧。
许卿吃饱了,勺子一撂,靠在椅背上招呼周伯坐下。
周伯很老实地坐在一边。
许卿摸出烟机,把烟杆弹了出来,“跟我说说,彦堂之这些日子都在忙什么?”
这就是在欺负周伯不会扯谎瞒他。
“二少最近有点忙的,回来都很晚了,上个月还在袁家住了一阵子。”
许卿‘嗯’了一声,轻轻吸了口烟。
周伯继续说:“袁先生和他碰了几次面,他平时都在军区,我在彦家这么久,也没见他出来的这样多……”
许卿知道他说的是袁祁。
“袁家出事了?”他脸上一副满不在意的表情。
周伯诚恳道:“出事倒也算不上,就是二少退出彦氏的事……老将军蛮不高兴的。”
许卿勾起唇一笑,“是打他还是骂他了,不会也让他在祠堂里跪了一天吧?”
周伯紧摇头:“没有的没有的,老将军最疼夫人,从来都舍不得动二少一下。”
“那是怎么,把他叫回去干生一场气么?”
周伯看起来有些犯了难,无奈地看了看许卿。
许卿一脸纳闷。
周伯低声说:“老将军给二少说了门亲,让他和世交家的小姐联姻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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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六章
那一晚许卿房中的夜灯亮到天明。
但他再没向周伯问过一句。
周伯很担心。
他几乎是使尽浑身解数地在照料许卿,悉心到了极致,一如几十年前,照料彦则之那般。
他把那副药方贴身带过来,清晨天不亮就起来挑药、泡药,火候和时间精准的像在考试,怕许卿喝絮了,每天配药的汤点都不会重样。
他总是用一种充满了忧虑的眼神,在小主人背后悄悄张望。
许卿固然是像彦则之的,即便他做事狠绝,不择手段,可骨子里身为彦家人的气概,一分也未曾缺少。
周伯想,如果小主人能全随了他爸爸,那样的话……
至少是全随了那个遇到郁小姐之前的大少。
他既爱护他的大少爷,就断不会看轻他家大少选定的妻子。
只是郁小姐太明朗了,那样鲜艳的一个女孩子,不从心计,只从心,独身站在彦家大宅里说的那番话,他至今都记得清楚。
‘权势又能怎样,我只坚持我坚持的,爱我爱的!’
这样的一个女孩子,撞进彦家这样的家族,怎可能善终……
这就是他所担忧的,他怕许卿,会像他妈妈那样,耀目的令人不敢直视,可终究做了流星,一闪即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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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关将至,各处都是一片忙碌。
彦氏究竟经历了一场动荡,需要在年终关账前要做的事务尤其多,根据新一年度纳税筹划的调整,财务方面每一天都像在打仗似的。
许卿根本无暇兼顾其他。
何况彦堂之背后的水有多深,许卿最清楚,他执意避而不见,许卿还真就未必能见得到他……再说,见着了又如何,闹得无趣罢了。
忙过了小年,他给直属团队里几个小领导放了几天假。
夜里回到家,喝了药,手机亮起来。
摸起来瞥了一眼,秦楚的消息。
只有一张照片,秦楚拍给他的,一张看起来很有格调的请柬,封面上印着彦堂之和他未婚妻的名字。
许是看的太认真了,杵在那里一动不动。
连周伯都觉得奇怪起来。
小心翼翼地倒了水来,走近些,小声叫他,“少爷……?”
许卿眨了下眼,扭过头,看向一旁。
“出什么事了吗,少爷?”
许卿摇头,看似有些愣神,他把手机递过去,周伯很茫然地接过来。
周伯的脸色变得比许卿快太多,许卿还未怎么,他一抬起脸,就又是那副忧国忧民的表情了。
他是实在怕许卿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,这些日子跟在身边,他也算多少见识过他这位小主人的行事手段了。
可是这次不同,一旦出了手,那与之对抗的就不是一般的敌手,袁家那样的铁血手腕,不会对着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、彦则之的儿子,一而再再而三地退让。
他心里明了这是彦堂之对袁老将军的妥协,至于他为什么要做这个妥协,那当中内幕他便不得而知了。
劝是一定要劝的,话还不能一次说满。
亏得作为积年的管家,他别的不行,记性是好过许多人的。
他讲了一段往事给许卿,故事里的主角是许卿的妈,二十年前的郁筠。
另一位,是袁家大小姐,彦堂之的母亲。
他慢慢地向许卿说着过去,说着曾经,说着其实在老夫人走之前,机缘巧合,是见过郁小姐一面的。
那时的郁筠,美丽而明艳,与大少站在一起,实在一对壁人。
可惜锋芒太露了,丝毫不把世故放在眼里。
周伯淡淡地含一点笑,嘴微扬,能看出他很怀念那一天的好时光,“……夫人那时见了,倒不像老先生绷着脸,她待人亲切,对大少也很好,还摘了一条陪嫁带来的翡翠坠子,送给郁小姐。”
许卿微微歪着头,很耐心地听他讲。
“后来趁老先生和大少说话,夫人把郁小姐留下来,同她讲了一句话……”
“什么话?”许卿问道。
周伯道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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