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暗渡陈仓-分卷阅读13

耳后,谢西槐又提着花灯往前跑,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山歌,连随着他眨眼而抖动的睫毛尖都显得那么快乐,没有忧愁。
  谢西槐喜欢凑热闹,他本身就是热热闹闹的,嘴巴停不下来,小动作也多,走路的时候步伐轻快,不时回头看盛凛一眼,叫他:“盛大侠,你快些走嘛。”
  
  热闹还是慢慢散去了,月上柳梢时,行人也各自回程,谢西槐的花灯熄了一只,他把熄掉的灯塞给了盛凛,自己提着好的那只到处晃。盛凛没扣谢西槐小花,也没提时候太晚要回客栈,只陪着谢西槐沿着护城河边走。
  谢西槐走了一会儿,突然转头对盛凛说:“今天好像在过年。”
  “往常过年就是这样,整个王府都凑在一个圆台上吃饭听戏,”谢西槐回想着,“父王爱听那些君王江山的戏,听得我和娘亲直打瞌睡,戏过了一半,我和娘亲就回院里了,这时候我们才开始真的过年呢。”
  谢西槐和商灵住在宁王府北边的一个大别院里,宁王自己的院落都没有这么大,临近过年时,商灵会差人将别院装点得漂漂亮亮,等看了半场戏回去,就带着谢西槐和院里几个亲信的侍女一道烹鼎。
  别院的下人们都疼谢西槐疼得没边,谢西槐有被伺候惯了的少爷娇气,却没什么少爷脾气,他喜欢像在别院过年那样,成日里一大群熟识的人在一起谈笑,大家都要让着他,每天舒舒服服过着,平顺地和喜欢的人在一道,过完一生。
  可是谢西槐的一生太短太短,他很快就要过完了。
  
  谢西槐现在说话不再等待盛凛接话了,只要盛凛在一旁听着不打断他,谢西槐一个人就能说很久,但这次他想起过年时的事情,沉默了片刻,才又继续说话:“盛大侠,等你把我送到京城里头,你还走这条路回来吗?”
  盛凛看着他,脸上的表情谢西槐也看不懂,只好执拗地又问盛凛:“走不走啊?”
  “什么事,说吧。”盛凛敲敲谢西槐的脑袋,才道。
  谢西槐肠子直,自动把盛凛这句话理解成了“走”,还在心中想这盛凛真是爱装酷,问他什么问题,总也不能好好回答。
  可惜他还有求于盛凛,不能说这些砸场的话,他停了停,又软声请求盛凛:“你若是经过莫州,能替我买一个花灯带给我娘亲么?我打听过了,在客栈后有一家铺子,一年到头都有花灯卖的,就叫陈记灯铺,替我买一个和这个灯一样的。”
   他举起手里的灯,给盛凛看,烛光透过橘红的纸灯笼壳子,温柔地笼在谢西槐的脸上,他的眼睛又大又亮,鼻尖微翘,有一个好看又俏皮的弧度。
   谢西槐的嘴唇微张着,要是盛凛不答应他,他还能说出一百句话来说动他。
  谢西槐像三月春风里第一眼瞥见的桃花,他是最早的,也是最好的。
  
  “好吗,盛凛?”谢西槐放下花灯,坐在护城河边的石头上,“就说我很喜欢,我送她的。”
  他等来等去也等不到盛凛回答他,觉得无聊了就又站起来往回走,走着走着累了,离客栈还有很远,谢西槐倚着盛凛,挂在他身上走,他手里的那个花灯也熄了,索性把两个花灯都丢了,没脸没皮地叫盛凛抱他走。
  没想到盛凛还真的把他抱了起来,并扣除了他私自加给自己的两朵小花。
  谢西槐缩在盛凛怀里,心说和盛凛老相识了,到底还是有些感情在的,要是谢西林走累了要叫盛凛抱,不知道盛凛会不会抱。
  谢西槐在脑海中想出了谢西林要求盛凛抱他的场面,心中突然愤怒起来,这谢西林都二十多岁了,还要叫盛凛抱,那还要不要脸了。
  盛凛脸不红气不喘地抱着谢西槐走到客栈,把谢西槐被放回床上,谢西槐扯着自己的衣裳解不开,盛凛上手帮他脱,两人合力很久才把谢西槐给扒光。
  谢西槐换上了亵衣亵裤,爬到里头,打了几个滚就睡着了。
    
8.

  看完花灯,就没有什么借口留在莫州了,又要马不停蹄的赶路。
  谢西槐从早上从被窝里挪出来,就开始唉声叹气,他慢吞吞跟在盛凛后面,一会儿说“好几天没上马车,我可能胖得挤不进去了”,等盛凛把他抱上马车,替他拉开粗布帘子,他往里张望了一番,又道:“这车看着都快散架了,本世子金贵身躯,皇上还在京城等我,真是不敢进去。”
  两人僵持许久,谢西槐才不甘愿地爬进去,抱着他的软被,回头对盛凛道:“被子潮了,要是能回厢房晒晒就好了。” 
  谢世子这些掺着私货的话都是得不到回应的,马车跑起来了,他只好问盛凛:“盛大侠,我们下一站去哪儿呢?今晚能在房里睡觉么?”
  莫州附近还是有几个邻城的,距离都不算远,谢西槐特地问过小二,小二帮他算了算,依照马车的速度,到宝昌府应当是未时,这个时候颇有些尴尬,不走呢盛凛必定觉得浪费时间,走呢,要赶到平州,再早也得过子时了。
  虽说谢西槐心中已认定又要在野外过夜了,还是禁不住想要探探盛凛的口风。
  “宝昌。”盛凛微微转过头和谢西槐说话。
  “那过宝昌之后呢?”谢西槐爬出去一些,脸快贴着盛凛的背,他就怕呆远了听不清盛凛说话,“我们睡到平州去么?”
  盛凛言简意赅,又不顺着谢西槐重复第二遍,那这可是关系到晚上是睡床还是睡地的事儿,半个字也不能错过的。
  “你打听的倒是清楚,”盛凛扫了他一眼,看着前头的路道,“今晚睡在宝昌府。”
  谢西槐心中一颗大石头都落地了,趴在盛凛肩上又是给他捏肩又想帮他驾马车,脑袋在盛凛耳边蹭来蹭去。最后盛凛不胜其烦,停下车把谢西槐赶回车里,还责罚般打了一下谢西槐的_0_pi_0_gu。
  谢西槐觉得盛凛老是把自己当小孩儿教训,幸好边上没人在,否则他这世子面子往哪里搁,一想就生气,不禁恨恨瞪了那布帘子一眼。
  
  谢西槐昨夜睡得晚,早上也没睡懒觉,坐着坐着就困了,不知什么时候趴在软被上睡了过去。
  他会了一会周公,在梦中与周公喝酒,大口吃肉,控诉那凶恶的盛凛,周公先是与他同仇敌忾,痛骂盛凛,忽得天气一变,晴空万里突成阴雨密布。周公向他大喝一声:“不得对盛公子无理!”
  周公身后窜出几丈白绫,朝谢西槐飞过来,倏地缠住了他,谢西槐在梦里惊叫了一声,抬手想挣脱这些瘆人的白绫,谁料白绫越缠越紧,谢西槐几乎要不能呼吸。
  这捆缚感未免也太过真实了,谢西槐猛然睁眼,才发现是真的有东西缠着他的手臂和腰肢,他定睛一看,竟是一条手腕粗细的金色长蛇,蛇头呈菱形,离着他的脸不过半尺远,正嘶嘶吐着红信子。谢西槐头皮发麻,深吸了几口气,才惊惶失措地细声叫外面的那人:“盛凛……”
  他以为还要再多叫几声,盛凛才会来看他,谁知只叫了两句,马车就停了下来。
  谢西槐吓得眼泪盈在眼眶里,望着帘子等盛凛撩开来。
  马车停稳了,金色的蛇头离他越来越近,谢西林都能看清蛇身上小块小块的鳞片了,他只好尽量缓慢地往后靠,背贴上马车的木板时,车里突然亮了,谢西槐和蛇同时转向了光源,是盛凛。
  盛凛看了里边一眼,扶着帘的手顿了顿,小心地把帘子挂在门上,从马鞍上拔出一柄他杀过兔子的匕首。
  “别怕。”他低声对谢西槐说,谢西槐被蛇紧紧绕着的地方很疼,他对盛凛点点头,盛凛弓身近来,突然手一抓,谢西槐吓得紧紧闭上了眼,然后听到刀尖扎进木板的声音,谢西槐身上的劲儿却还没松,他惊恐地睁开眼睛,盛凛已经把匕首扎进了蛇的七寸,将整个蛇头砍了下来,血沿着木板晕出一个大圆。
  盛凛抓着蛇身,这蛇身却邪门得很,还会动,好像还没死透一般紧贴在谢西槐身上,谢西槐慌张得加大力气挣着,不明白为何蛇头都没了,蛇身却还缠得如此紧,盛凛按住了他的肩:“别动。”

  谢西槐安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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